比預想中的要平靜很多,蘇飒飒想,看來她演技還是不怎麼樣,一個和原主沒什麼交集的人都能看出來她不是她,那那些朝夕相處的人呢?月圓是奇怪,但礙于身份不會過問,那蘇父蘇母呢?他們真的關心蘇瑾萱嗎?還是在他們眼裡,蘇瑾萱隻是他們炫耀的工具而已?
“那天找你問路,是我剛穿過來的第一天,對這裡陌生的很。”
“我不知道怎麼穿過來的,可能是熬夜猝死,或者是什麼其他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來這的目的是什麼,原來看小說的時候穿越都會有任務或者系統,可我什麼都沒有,我隻能自己摸索,唯一确定的是我不屬于這裡。”
蘇飒飒本來沒想坦白這麼快,要不是在露台他和原主說了“火鍋”的事情,她應該還能再瞞的久一點,所以說的有些淩亂。
“這是一本漫畫,漫畫你知道吧,像灌籃高手那種,我隻能察覺到有蘇瑾萱劇情的時候,我就隐藏在她的腦海裡,看着她走劇情,沒有她的劇情時,我就可以出現了。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出來,或者是能不能出來,我隻知道,這幅身體不是我的,樣子也不是我的,我甚至不知道現在的我究竟是一縷遊魂還是一絲想法,我有在嘗試改變蘇瑾萱。”
“對了!”蘇飒飒好像想到什麼似的,“今天打厲陌寒這事我感覺就是不一樣的地方,蘇瑾萱不會這麼做的。”她十分清楚地記得這本書沒有惡毒女配的高光時刻,“也許她已經在改變了……”
蘇飒飒細思極恐,若是蘇瑾萱改變了,那她還是她嗎?那我還是我嗎?
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周江雲往她身邊靠一靠,抵擋旁邊來的風。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其實有時候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蘇飒飒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眶微紅,但在月色下竟生出一股韌勁來。
周江雲沒有回答,隻是将她散落的發絲别到耳後,指尖擦過她耳垂時,帶起一陣戰栗。江風卷起他的襯衫,與她禮服的裙擺緊挨在一起,在月光下織成一幅模糊的剪影。對岸的霓虹倒映在江面上,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你叫什麼名字?”他輕輕地問。
“蘇飒飒。”蘇飒飒回。
“蘇飒飒,蘇飒飒,蘇飒飒——”周江雲重複了幾遍,說道,“這樣以後我叫你的時候,你就知道你是誰了。”
關于這一切,他什麼都沒有探究,甚至沒有去想她說的是真是假,隻是在她對自己所處的環境與身份迷茫的時候,告訴她,她是蘇飒飒,是她自己。
她的世界突然陷入真空,耳膜嗡嗡作響,連男人唇瓣翕動的軌迹都成了慢鏡頭。那些字句像淬了星火的箭矢,精準洞穿她用冷硬堆砌的防線,直抵最柔軟的深處。呼吸卡在喉嚨,仿佛墜入深潭時被水草纏住腳踝,既驚恐又帶着隐秘的期待。
過往無數個冥思苦想的深夜突然閃回,可此刻他的聲音卻像魔法,将所有陰霾都鍍上光圈。胸腔裡那顆沉睡的心髒,被陌生的悸動攪得發疼,像是初春冰層下破冰而出的溪流,帶着不可遏制的生機奔湧。指尖發涼,卻又覺得渾身發燙,連脊椎都泛起細密的麻意,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靈魂。
她拼命想要維持表面的鎮定,喉結卻不受控地滾動。那句簡單的肯定在腦海裡瘋狂回響,每重複一次,心底的藤蔓就抽枝散葉一分。原來被人看見、被人聽見、被人認可的感覺,竟比冬日爐火還要灼人,比最烈的酒還要醉人。
蘇飒飒無法細緻地描述此刻的内心。
她擡頭看向他,眉骨投下的陰影恰好遮住右眼,露出的左眼卻盛着銀河,細碎的光落在眼尾,鼻梁高挺得近乎鋒利,卻被薄唇柔和了棱角,說話時唇角微揚的弧度,似笑非笑間裹挾着緻命吸引力。下颌線緊繃着冷硬的線條,泛着青色胡茬,平添幾分成熟男人的性感。
這樣的外表下,竟然潛藏着一顆更美好的心,蘇飒飒突然有點
“周海山,有人說過你是天使嗎?”蘇飒飒指尖觸到掌心的汗意,才驚覺自己竟将那句話在心底反複咀嚼了七八遍,連後頸的頭發都跟着發燙。
她耳墜上的月光石跟着顫動,映得側臉的弧度愈發柔和,本就蒼白的臉頰泛起薄粉,像是被暮色浸染的雪,呼吸在凝滞的空氣裡凝成輕顫。
周江雲聽到他叫自己“周海山”,心中一驚,一股後怕湧上心頭,她如此信任他,他是她在這個世界裡,唯一的朋友,帶着一顆沉甸甸的真心。可他在幹什麼呢?他在接近她,在利用她,像個旁觀着一樣,看别人戲耍她。
她低着頭,手指攪着西裝的衣角,滿心期待,卻又不知自己為何如此期待的少女。
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他該如何和他說自己的名字?又如何告訴她當初接近她的目的,不過是想看她刷什麼花招,怕她傷了白落羽?
周江雲從沒一刻像想在這樣如此厭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