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沈翊喃喃道,緊緊地抓着池韻的手臂不放。
池韻用自己另一隻手,把她的手一根指節一根指節地掰開,掙脫開來。
可随即,沈翊哇地一聲,偏過頭吐了一地。
池韻開始感到心煩意亂。她沒有潔癖,屎尿屁她都見得多了,甚至親手處理過很多次。
但眼下重點是時間已經不太夠用了,後備箱裡的人不知道還能撐多久,要是中途醒過來就麻煩了。
“咳,咳咳......”沈翊被嗆住,猛烈地咳了起來。
池韻内心懊悔,一開始就不該多管閑事。
剛才是用自己的身份證登記的,如果沈翊今晚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恐怕也脫不了身。
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扶起沈翊上半身,拍了拍她的背,直到她不再咳嗽。
用紙巾大緻清理了一陣後,池韻去衛生間,把沾滿嘔吐物的手用香皂搓洗幹淨。
再三确認沈翊不會被嗆死之後,池韻頭也不回地離開賓館,一刻也不敢再耽擱。
所幸,交差的地方離這家賓館不算太遠,翻過隔壁另一座山頭便到了。
盤山公路上人迹罕至,速度儀表盤上的指針幾乎飙到最大值,穿過數條隧道後,終于趕在十一點之前抵達了目的地。
池韻把車停在山腳下的平地上,在一處不起眼的草叢裡,藏着塊鏽迹斑斑的鐵盒子。
她從工具包裡取出對應的鑰匙打開鐵盒子,裡面豎着一個指紋鎖。
她把食指放上去,幾秒後,從草地裡徐徐升起一個電梯外形的傳送裝置,走進去後,按下傳送按鈕。
到了地下最底層,人臉識别後,金屬門緩緩打開,眼前是一副别有洞天的景象。
印入眼簾的是各種精密的高科技實驗器材,耳邊持續響起各種電子提示音,偶爾有身穿白色實驗服的人穿行而過,他們看見池韻,紛紛點頭打招呼。
接着又打開幾道指紋鎖和密碼門後,池韻進入最内部的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裡是用鋼闆做的牆壁,密不透風,寬大的書桌前坐着一位鬓角斑白,年近六旬的中年男人,正端詳着手裡的一摞資料。
聽見池韻進來,中年男人摘下老花鏡瞧了眼她,五官線條十分嚴肅,看不出情緒。
“遲到了。”
池韻垂眸,沒吭聲。
“這不像你平時的風格,以往都是提前半個小時就完成任務了。”
池韻看了眼手表,盡管她緊趕慢趕,還是遲了快兩分鐘。
“運氣不好,一路上都是紅燈。”
中年男人對池韻的解釋将信将疑,但樣子看起來并不打算深究。
畢竟她一直表現得很好,關鍵時刻從沒掉過鍊子。
“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
“這家夥果然還是行動了。”中年男人緩緩道。
池韻微微颔首:“他想炸那棟樓,被我截了下來。”
“很好。”
這個中年男人是雲市大名鼎鼎的腦科學專家宋恩行,年紀輕輕便取得了醫學界最高成就,在市裡最頂尖的私立醫院的神經外科任職了二十年。
直到十年前,他由于精湛的醫術,破格從第二公民提拔為第一公民之後沒多久,他就提出離職,開始單幹,并成立了自己的私人研究院。
當然,這一切都不被業界所知。宋恩行是秘密隐退的,他辭職後對自己的行蹤從不向外界透露,包括他們此刻身處的地下實驗基地。
他離職後精心挑選了三五個得力門生,納入麾下,領着他們一起做些關于腦神經方面最前沿的科研項目。
宋恩行是池韻的養父。
池韻依稀的記憶中,幼年時期一直在貧民區流浪,每天過着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的日子。
直至四五歲時,很多天沒吃上飯,快要餓死的時候,被他碰見并帶回去收養。
但按現行的法律來說,第一公民不能直接領養第三公民的遺棄嬰孩,所以宋恩行隻是名義上收養了池韻,并沒有執行法定收養程序。
因此,池韻一直是以第三公民的身份長大的。
她到了青春期之後,為了方便執行任務,長久地居住在第三公民區,那裡幾乎沒有任何監管,女盜男猖之事不斷,在其中行事也不會太過惹眼。
池韻從不抱怨生活條件艱苦,對比童年時期那段黑暗的日子,現在能吃飽穿暖有住處,已經強太多了。
宋恩行供她從貴族私立小學一路讀到頂尖大學學府,已經是絕大多數貧民窟出生的小孩完全不敢奢想的生活。
她是個容易知足的人。
門口傳來敲門聲,來人是宋恩行的貼身助理李沛。
“把人帶去手術室吧。”
“是。”李沛應下命令。
宋恩行吩咐完,起身和李沛一起走出辦公室,着手準備接下來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