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宅在崇仁坊,是蕭硯子早逝的生母張元姬的嫁妝。張氏是商戶,财大氣粗,張元姬嫁給裴東亭那年,蕭東亭出任右拾遺,為了方便他上朝,張元姬就拿自己的嫁妝錢緊挨着皇城在崇仁坊買了個宅子。蕭東亭辭官離京後,留了幾個人照看,并沒有租出去。
馬車剛在内門道停下,一個小厮就跑進宅中通禀,蕭硯子下車時,一衆人已經站在了門口迎接。
“衛叔、安娘。”見到故人,蕭硯子三步并兩步上前與他們寒暄。
安娘輕咳一聲,避開她伸過來的手,看了看她身後,蕭硯子會意,點了點頭,退了幾步等前面的程老夫人下車。
程老夫人被童媽媽和蕭淑攙扶着走下馬車,擡頭看了眼蕭宅的門匾,吩咐道:“大家都累了,其他事明日再說,晚飯就在各自房裡吃吧,不用來給我請安了。”又對着衛通道:“領我去五郎的屋子瞧瞧。”
“是。”衛通讓其他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帶着程老夫人和蕭仁歡往裡走。
宅子不算大,但布景恰當有緻,隔出了幾個小院。
“布局不錯,景緻也好,靈秀不及江南,但勝在工匠巧思。”蕭仁歡搖着扇子,評價道。
“是夫人畫的圖紙,當年找了不少工匠才照着她的意思把這園子休整成這樣。”
程老夫人對張元姬沒什麼印象,蕭東亭給她寫信說要娶一個商戶女時,她還暗暗高興,覺得蕭東亭目光短淺,一甲及第又怎樣,必叫人看不起,往後仕途定不如蕭容業,所以就同意了這門親事。後來沒見幾面,張元姬就因病去世了。
“原來是叔母的手筆。”
衛通點點頭,将他們引進一個綠竹掩映的小院,“這裡背街,正适合五郎專心讀書,老夫人的院子就在隔壁。”
程老夫人走進房中仔細看了一遍,筆墨書架已經一應備好。“書箱書案雖都是舊物,都是上好的木料,能防蠹蟲。”衛通見她目光在窗前的書案上停留,解釋道。
“屋子雖是小了些,但物件一應俱全,祖母不必擔心了。”蕭仁歡頗為滿意,揮手讓小厮把幾個書箱搬進來。
程老夫人還準備說幾句,可蕭仁歡都說了滿意,她也就不再多言,轉而說起别的事,“東亭信中寫,與國子祭酒陸泊水交情匪淺,可托他指導五郎一二,此事盡早安排。”
“是。”看他二人再無吩咐,衛通退了下去。
蕭硯子回到自己房中沒多久,安娘就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馎饦進了屋,“路上何必那麼趕?瘦得都不像樣了。”
“老夫人說,路上五郎不能安心看書。”飛泓燃了炭爐,支起窗戶。
“還差這幾日的功夫?我瞧着,身上還是少了點文氣。”安娘将馎饦放到食案上,“這蕨菜幹,剩得不多了,得到來春了。”
蕭硯子拿起筷箸,輕吹了吹湯面,“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開春我們去曲江逛逛吧。”
“未見君子,憂心惙惙,既見君子,雲胡不喜。娘子,有些事情……”安娘正想着得尋個機會提醒提醒她。
“安娘,都不是一首詩。”飛泓自是向着蕭硯子的,拉着安娘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