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好眼光。”小厮送走了人,快步小跑到她們身邊,“這兩匹都極襯您二位通身的氣派。”
“若今日量身,何時能取?”蕭硯子問道。
那小厮一聽這意思明白了她們急着要,笑意更深了些,“娘子,這還得看你們要選什麼樣的花案?我們店的繡娘,是全京城最好的。”
“就簡單繡幾支芍藥或者牡丹呢?”蕭淑想到後面若不合身還得改,指了指一旁挂着的一條間色裙上的花紋。
此時,一個穿得稍華貴些的中年男子從樓下笑眯眯地走了下來,“杜娘子又要了兩匹紫绫,若兩位娘子要這兩匹羅錦,裁衣恐怕還要等些時日。”男子喜上眉梢,胖乎乎的的手撚着胡須,“但是别處可沒有這樣好的料子,也沒有這樣好的花案和繡娘,兩位若決定要這兩匹布,不妨多等些時日,我叫最好的繡娘為二位繡花樣。”
蕭硯子還沒開口拒絕,就聽到旁邊的一個帶幂籬的女子輕笑了幾聲,再一看她的裙衫,她眼前一亮,上前幾步,“娘子的裙衫真是好看!這花樣我還不曾見過,不知……”
那肥頭大耳的老闆一聽這話,眼睛倏地投向那女子的衣裙,那娘子輕咳一聲,拉起蕭硯子就向外頭走去。走出十幾步,她摘掉幂籬,露出一個笑容,“娘子好眼光!”
蕭硯子踮起腳看了看,确認蕭淑等人已經跟了上來,笑着道:“我也是真心想問。”
“前頭,東山衣坊。”女子指了指前面,“有緣再會。”
東山衣坊,這名字真是古怪,店主喜歡謝東山嗎,蕭硯子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粲然一笑。
東山衣坊開在街角,店面不大,掌櫃是個中等身量的婦人,見她們往裡走就迎了上來,“兩位娘子來裁衣?不知想看看冬衣的料子還是夏衣的料子?”這裡的料子确實不如之前那家多,但刺繡花樣都别出心裁,甚是有新意。
“冬衣,急着要。”蕭淑也不再像剛出來那般拘謹,主動答道。
“得嘞。”掌櫃領着二人到東邊櫃台前,“這幾匹都是适宜的料子,二位看看。”
蕭淑摸了摸布料,轉頭看蕭硯子:“會不會太薄了些?”
“聽娘子帶些南方口音,說話真好聽。我看二位衣着不算華貴,但氣質不凡,急着要冬衣怕是初來京城要去參加娘子郎君們的詩會酒宴吧?”掌櫃也不着急說下去,靠近了些小聲問道。
“确實如此,掌櫃慧眼如炬。”蕭硯子又轉向蕭淑解釋道:“溟州氣候溫和,便是冬日也極少落雪,京城卻不同,所以負擔得起的人家室内都有炭盆或是火爐,料子厚實到了屋内就過于熱了。”
掌櫃露出些許誇張的贊許的目光,“這位娘子說得對,我這還有上好的皮襖和毛氅,到了屋外,披上就暖和。”語罷招呼小厮取來給蕭硯子和蕭淑看。
“你們的畫師,出筆不凡啊。”蕭硯子看着那些畫在裙衫上活靈活現的花蝶飛鳥,不禁感歎。娘子的衣衫上一般都隻繡些花草,這家店裡的樣衣上卻是花鳥魚蟲、飛禽走獸都有,而且栩栩如生。
“遇到知音,是小店畫師之幸。”掌櫃笑着轉移話題。
最後,蕭硯子選了一匹松綠色的絲綿做松竹紋襦裙,蕭淑則選了一匹水藍色的吳錦做鳥銜梅花紋的羅裙,還給蕭仁歡和程老夫人各選了一件羊皮襖。
“娘子也買一件吧。”蕭淑身邊的侍女晶綠小聲俯在她身邊耳語道。
飛泓聽力極好,和蕭硯子對視了一眼,指了指錢袋。蕭硯子一點也不想管這件事,她今日裁衣花的錢夠她買幾錠上好的松煙墨了,但看着蕭淑的樣子心裡又有些别扭,“祖母早給五哥備了,你給自己買吧。”
蕭淑面色有些窘迫,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一時無言。
安娘和飛泓對視一眼,見飛泓輕輕搖了幾下頭,就知道蕭硯子又開始編了,但心裡又覺程老夫人對蕭仁歡偏愛過多,于是拿了旁邊一件雪白的襖子,“九娘,你膚色白皙,與這件正配,這襖子試過才好,你貿然給五郎買了未必就合身,不如讓他自己來挑。”
蕭淑的丫頭附和着點了點頭,扯了扯蕭淑的衣角。蕭淑這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