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張郎君。”引路的那個小沙彌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張知白點了下頭,“走吧。”
穿過一片塔林,才來到一個僻靜的院子,小沙彌敲了敲門,請蕭硯子和張知白進去,飛泓朝蕭硯子點了點頭,守在門外。
屋中陳設簡單,唯一的一張梨花木方形書案放在堂正中,牆角堆了厚厚的幾摞經書。一個穿黑色袈裟的和尚盤腿坐在書案邊。
張知白一進屋内,就一改剛才淡漠的神情,“哪裡有水?”
正坐的和尚睜開眼睛,沒有理會張知白,朝蕭硯子點了點頭,“蕭娘子。”
蕭硯子初見他一時猜不出他的年紀,這話一出,才驚覺這和尚大概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張知白找不到茶盞,隻能拿了桌上的空茶壺走到院子裡的水缸裡打水。
“不知法師如何稱呼?”蕭硯子坐到他對面。
“在下号弘遠。”
張知白回到屋中,将茶壺放到碳已經快燃盡的火爐上,“水中都是枯葉,你倒也下得去口?”
弘遠法師從茶罐中挖了兩勺碎茶,放入茶壺中,“說正事吧。半月前有個舉子在平康坊被人殺害了,大理寺還沒查處兇手,不過用的刀劍,像是北方軍中的佩刀。此事在舉子之中掀起了不小的浪,有幾個人日日去大理寺府衙門口詢問案件進展。”
“此案窦易節負責。”張知白在蕭硯子旁邊盤腿坐下,向她解釋。
“查到今日都沒結果?”蕭硯子開口問。
“是。”弘遠法師點點頭。
“科考取第向來偏重北方高門,此事一出…… ”
“恐怕還會出事。”張知白看了蕭硯子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弘遠法師:“舉子中有人故意點火?”
弘遠法師将兩杯熱茶推到對面,“有幾個人。确定了我給你消息。”
張知白看着杯中漂浮着的茶葉碎末,極為嫌棄地吹了幾下,才勉強喝了一口,“北邊死了不少人,我兩日後就走了,你還給我喝這個。”
“别的事與我無關。蕭娘子,得空了能否賜在下一幅墨寶?”
“可别,再寫我那姑父的字都不值錢了。”張知白笑着看向蕭硯子。
蕭硯子點點頭,“法師想要什麼字?”
弘遠思忖片刻,答道:“娘子不介意的話,就寫文論吧。”
“我記下了。”
說完了事,弘遠也不再留客,二人往回走到那片塔林,剛才的小沙彌來報說那個昏迷的舉子已經沒事,想要來謝過張知白,張知白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弘遠法師的病,太難治了,頭疼,不必謝了,我早點回去開方子叫人送來。”
那小沙彌臉色一沉,也顧不得其他,匆匆道了謝往院子方向小跑而去。
“吓他做什麼?”蕭硯子歎了口氣,見四下無人,問道:“北邊,如何了?”
張知白歎了口氣:“慘。雖是赢了,也是險勝,不出十年,匈奴還會卷土重來。當初賀七就是因為和賀烈帶兵意見不合被遣回金镛的,想必他當時就想到有今日的後果。”
蕭硯子不懂行伍之事,但聽到這話,心裡還是對賀衡生出幾分好印象。
“傷亡之慘重,聞之森然。還出了疫病,症狀古怪,我後日就啟程。”張知白給她攏了攏羊裘,“我去見過老師了。”
蕭硯子聞言擡起頭,“他願意見你了?”
“沒有。”張知白苦笑,“趕我出門時聲如洪鐘,看得出身體康健,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