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卻從裡面打開了。
沈确披着頭發,隻披着外裳,一副懶散矜貴的樣子,往日的端正蕩然無存。
她就站在她面前,往日竟從沒發覺過,沈确比她高出這麼多。
她微微垂下的雙眸含着一泓秋水,叫人難忘。
“你早就看到我了?”
“嗯。”沈确轉身進了屋。
“那你怎麼不早點出來?”江惟安跟在她後邊,有些驚詫,這可不是她的作風。
“我在等。”
“等什麼?”
沈确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直到江惟安偏頭挪開視線,才緩緩開口道。
“等下定決心。”
随後便讓開身子,和江惟安一起進屋。
她并沒說是等誰下定決心,但江惟安莫名覺得,這不止是說給她一個人聽的。
但她還是下意識躲避,“你沒用晚膳,先把這碗面吃了吧。”
沈确看着她,江惟安卻沒有對上她的視線,隻擺弄着她的荷包。
久久無言,沈确輕笑一聲,随手挽起披散的長發,絲綢般的如瀑青絲被松松挽起,幾乎與平日是兩個模樣。
她打開食盒,看到面的一瞬間,立即擡起眸看向面前的人,那人躲閃不及,直直撞上她的眸。
驚慌失措的逃開,所幸沈确并沒有說什麼,隻默默拿起筷子開始吃面。
月光之下,她的發絲都在發光,顯得格外溫柔,這是旁人從未見過的沈确。
毫無戒備的,沈确。
江惟安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開口。
沈确已經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唇,她才匆匆忙忙的開口,“怎麼樣?好吃嗎?”
“好吃。”沈确禮貌的回複,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地。
“我……”
“什麼事?你直接說吧。”
沈确放下帕子,人都坐端正幾分,頗有些正襟危坐的意味。
“就是,那天,我有些昏了頭了,不是故意——”
“理解。”沈确不想聽下去了,打斷她道,“都是女子,沒關系。”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連續的躲避,沈确也不想再違心的接受她毫無根據的歉意。
“很晚了,明日再聊吧。”
今日的沈确很不對勁,疏離克制,她甚至能聽出來她心情并不好。
不行,她不能直接真走了。
“對呀,很晚了,這外邊也沒人了,燈也息了,不若,今晚我直接待在這吧?”
她沖沈确那挪了挪,十分乖巧的坐直身子。
沈确審視的看了她幾眼,思量了一瞬。
“我送你回去。”她起身便要拿火折子。
“诶诶诶!”江惟安一把攔在她面前,滿臉狡黠,“這天色這麼晚了,就别折騰了,都是女子嘛,怕什麼。”
沈确低下頭瞧了她一眼,那人沖她眨眨眼,仿佛她不同意她便要哭似的。
何必呢,這樣糾纏下去,隻會各自傷神,沈确暗自勸誡着。
但至少現在她會開懷些。
沈确輕輕歎了一口氣,認命的去拿燈籠。
“你就答應我嘛沈确——”
“我去拿你的被褥。”她輕輕拉開正拽着她衣袖假裝抹眼淚的人,無奈的解釋道,“這裡隻有一床被褥。”
怕人中途又改變主意,江惟安死死拉住沈确撒嬌,“沒事沒事,我就不喜歡蓋太多被子,我要一小小角就可以了,不用去拿了。”
她終于還是沒能出門,躺在床外側,内側的人看起來相當滿意的沖她笑。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孩童。”她淡淡的說道。
?江惟安相當能分清好賴話,不過沈确終于是恢複正常,她便勉為其難不和她計較吧~
“嗯嗯嗯,你也是。”她打了個哈欠,“快睡吧。”
?
沈确看着以十分不可思議速度入睡的人,好氣又好笑。
眸光描摹着她的眉眼,不知何時,她竟也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