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
“老天師說笑了,我隻是第一次來拜訪的客人。”柳珏右手撫摩着發燙的耳墜,扯起嘴角笑着說。
“是嗎?你不記得……”老天師看着柳珏的,看見了他皺眉,話也不在繼續了。
“老天師,重要嗎?”柳珏強迫自己語氣平和一點。
老天師心裡也明白,他歎了口氣,“先進來吧。”
老人向屋内走去。
柳珏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
他是柳珏,但不是老人所等的那個人,但他又恢複了被删除的記憶……
耳墜又開始發燙了,柳珏狠狠拉拽着流蘇,無法區分,無法定義。
是不是?
重要嗎?
“宿主!你無需糾結。”柳靈久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柳珏虛無的探究,“你是你本身。”
空靈的聲音透着堅定,柳珏攪流蘇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也許你是對的。”
他不應該去糾結這個問題。
沒有意義。
一進屋,老人就讓柳珏坐,倒茶,遞瓜果。柳珏不好拒絕,隻好由着他,注意着。
倆人面對面坐着,柳珏卻無話可說。
老天師卻開口了。
“徒兒,無論你記不記得,我這麼叫你,可以嗎?”
面前的老人甚至帶上了祈求。
柳珏認真地注視着他,扇骨在他的手裡硌出紅痕,終于,他移開了視線,“随您。”
“徒兒,當年對不起。”老人的手顫抖着擡起,向對面的人伸去,有在半空中收了回來。
“我應該信你。”老天師的聲音裡充滿了悔意。
柳珏突然又想起了那個雨夜,白袍的自己跪在台階上,訴說着世界與超度,被自己敬佩的師父駁斥為瘋魔。
“你是對的。”
被删除時間,依舊是原樣的青年,和早已純白的老人對視着,錯亂又合理中,柳珏得到了當年的道歉與承認。
“我是懦夫,不敢承認真相。”
“我當時…不想你背負所有的。”
“你是我徒弟啊。”
“我沒想到你離開後,從所有人的記憶裡都消失了。”
“我記得的。”
“徒兒。”
“我守了很多年。”
老人絮絮叨叨地說,那麼多年,他把這些都壓在心裡,堆積的後悔與自責在看見這個除了衣着,其他未變分毫的青年時,徹底決堤。
他在落淚,聲音嘶啞着,手在顫抖。
記憶裡的師父已經老了。
老人顫抖的手終于抓住柳珏的袖子,卻摸到一片潮濕。
淚水像滲出的墨迹,不斷的在袖口泅染開。
柳珏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了那舉起又放下的皺巴巴的手,“我知道了。”
“……師父。”柳珏啞聲道。
他最終還是這麼叫了。
兩個字脫口而出的瞬間,耳墜的翡翠又裂開了一條細紋。
“好好好…”聽到稱呼的老人激動的說。
柳珏耐心地等老人平靜下來。
“徒兒,随我來。”
他帶着柳珏穿過屋子,來到了屋後,幾次陣法變幻,霧氣在蔓延,漆黑的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鬼門的一部分。”老天師撫上材質特殊的黑門,看向旁邊的徒兒。
“我感受到了門裡面的世界力量在下降。祂在虛弱。這與你有關。”
柳珏看着這扇神秘的門,在腦子裡問道,“你想我進去嗎?”
是在問系統099,還是背後的祂,柳珏自己也不清楚。
柳珏一直摩挲在耳墜上的裂紋,也許過了很長時間,也許很短,
“你隻需要,一切随本心。”褪去僞裝的099,也就是柳靈久說。
“是嗎?”柳珏笑了,“随本心啊。”
青年停止了神經質的摸耳墜,
他看向身旁的老人。
他想到了說要在外面等他顧星瀾,
他記起許多。
他突然确定了答案。
最終,他對老人說,“師父,告訴星瀾,先不用等我了。”
“徒兒,你要進去?”
老人拉住柳珏,看見他點了點頭。
“我和你一起!”老天師說道。
“您還要幫我帶話呢。”柳珏笑着掙開了老人的手,漆黑的,怨力凝聚的門,在他一靠近就發出白光。
老天師多年來束手無策,隻能外力壓制的神秘門,就這麼恭迎着柳珏進去。
“值得嗎?這個世界?”
這是柳珏質問祂,質問自己的問題。
柳珏随着本心想,他不知道值不值得,他隻是不想看着世界崩潰。
……
“願後來者,不必成我。”
掌秋堂的筆記翻到了最後,筆者這麼記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