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裡面有什麼呢?
柳珏又一次進入了鬼域。
沒有第一次漫無目的的探索,也不同于齊昭那次的局限。
黑暗中,柳珏被直接傳送到了一個城鎮口。
無數綠色的燈籠照亮了這個地方,腐爛的氣味彌漫着,怨氣像大霧,密密麻麻,重重掩映。
萬封鎮。
原漫畫大後期怨靈事件地點。
直接滲透到外面對應城鎮中,造成了大範圍,數萬人的死亡。
而現在,漫畫劇情完全偏移了,萬封鎮的劇情也完全沒有開始,柳珏卻被祂傳到了這裡。甚至沒有主角團的參與。
[柳珏,由你選擇。]
柳珏再一次意識到了099和祂表述的意願。溫柔,也決絕。
“這可真是我的榮幸。”
寂靜中,帶着翡翠耳墜的青年展開扇子笑着說。
他邁步向前走了進去。
【《無間》漫畫■■篇,萬封鎮。】
099沒有播報,他隻是注視着。
……
整個城鎮都很正常,除了鎮民都不是人。
“哈哈,我家那口子也要去!”
“我新釣的,新鮮的活魚。”
他們日常的交談着。對于柳珏的出現也沒有驚訝,而是熱情的上來攀談。
“外來人?是來參加白老太太的壽宴吧?”
“可惜了,要是個姑娘就好了!”
柳珏握着扇子禮貌應和着這些“人”。
白家?
柳珏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外面的萬封鎮調查到的,似乎是二十年前當地的望族。
但是,一夜之間就搬離了這個城鎮。
柳珏知曉其中的不對,但無論他怎麼探查,所有人都達成了共識,不置一言。
而原漫畫也是春秋筆法,對于白家什麼的都一筆帶過,隻有直白的戰鬥爽。
柳珏按了按眉心,歎了口氣,他避開那些“人”,向着調查到的白家方向走去。
“小久。”他用意識裡喊道。
“宿主,怎麼了?”
“我們的造物主真矛盾啊,不是嗎?”柳珏語氣難辨地說。
099不知道這麼回答。
《無間》世界的底色是矛盾的,有着深刻的内核,完善的背景,但又流于表面戰鬥爽。
作者構造了一個悲劇的世界,似乎又将其棄之不顧。
[我們曾被用心對待,你也是,柳珏。]
又一次直呼姓名,祂毫不掩飾地回複着這個獨特的,背負使命的孩子。
祂的回答出乎意料,柳珏握緊了手中的扇子,生硬的說,“我在問柳靈久。”
歎息聲在腦海裡消散,柳靈久空靈的人聲出現,“宿主,怎麼了?”
“沒什麼。”柳珏拉拽着流蘇說。
……
怨氣又彌漫起來。
“讓開!讓開!”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綠色花燈,八擡大轎,浩浩蕩蕩的送嫁隊伍過來了。
柳珏避讓到一旁。
周圍的“殘影”在騷動,他們八卦着談論着。
“白家的新娘子這麼早就送過來了?!”
“唉呀,那位快……”
“趕早點,來個雙喜臨門,給那位沖沖喜。”
陰風吹過,柳珏看見了裡面被捆綁的女人。
“嗚嗚嗚”
“砰砰砰”
女人在嗚咽,在撞擊,在求救。
但柳珏周圍的“人”都視而不見,他們安靜着,連喜樂靜了一瞬,仿佛整條街都在屏息。
然後,喜樂繼續敲敲打打。
隊伍仍在前進。
……
柳珏在花轎上的新娘子身上感覺到了深厚的怨力,她是怨靈。
但是他沒有着急,而是跟在了送親隊伍後面。他想知道這發生了什麼。或者說,他想知道作者原本構造了什麼。
但是當隊伍走上青石闆橋,經過鎮中心的池塘時,黑色的怨氣厚重起來,整個隊伍就那麼消失了。
柳珏站在池塘邊,感受到了水下怨力湧動。那個女人不在這裡。
但是這裡的怨力波動不正常。
柳珏的耳墜又在發燙,翡翠表面細密的裂紋在加劇。
池塘的水面開始咕嘟冒泡,卻不是氣泡,而是一個個蒼白的指尖,像溺水者掙紮般突破水面。
他蹲下身,扇尖輕點水面。
刹那間,整池綠水化作腥紅的血漿,水下浮現出許多腐爛的花轎,轎簾無風自動,露出裡面。
近百個一模一樣的新娘,全都是空洞的眼框,縫上的嘴巴。
099突然發出尖銳的電流音:
【警告,該劇情已廢棄。】
柳珏的鞋底突然陷入青石闆。不,是石橋正在融化,變成流淌的墨汁。
遠處鎮民們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像被按了暫停鍵的膠片。
唯有新娘的嗚咽聲越來越清晰,仿佛從很遠的過去傳來:
“嗚嗚嗚…”
“救…救…”
縫線崩裂,嘴角扯到耳根,她們怨恨着,“為什麼我們要成為新娘?”
鎮子裡一直響着的喜樂聲陡然變調,成了嘶啞的鎖呐。
所有的綠燈籠同時熄滅,隻剩池塘泛着幽光,映出岸邊密密麻麻的無字墓碑。
隻有水裡的魚兒着水裡在掙紮着遊動,發出嘩嘩的聲音。
池塘中伸出無數嫁衣袖帶纏住柳珏的腳踝。柳珏本可以避開,也可以反抗,但他幾乎算得上是主動地被拉住。
無數記憶碎片強行灌入腦海,被按着梳妝的少女,釘棺時抓撓木闆的聲響,池塘底二十年不散的窒息感。
然後,是倒懸的天空。
再釋放引渡符的時候,柳珏卻猶豫了,他沒有資格決定她們是否應該解脫。
而那些女性願意也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綠色的燈籠晃啊晃,水面又恢複了平靜,隻剩下柳珏站在池塘邊上。
一切都似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宿主,你在悲傷?”柳靈久感受到了潮水般溺斃的感覺,疑惑地問。
“也許吧。”
……
“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