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被沈卿塵拉的一個踉跄,連忙雙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随即便帶着沈卿塵往藏經閣後去。
藏經閣距離寺廟外牆不十遠,水井又是為防火患而打,遂而距離藏經閣隻有三丈多遠。
此時天色依舊昏暗,沈卿塵俯身趴在井邊也無法看清井内,她左右四顧,看到牆邊一塊石頭便立刻搬來砸進井内。
井下傳來冰碎裂和石塊落入水中的聲音,小和尚一陣欣喜,忙去通知衆人就近取水,方便快捷了許多。
長夏很快追來,拿了屋裡的銅盆用于滅火,火勢漸被控制,但依然沒能立刻撲滅。
空中絮雪雖未停,于滅火卻無任何用,此時寺内無論僧人或是客人全都被驚醒,衆人皆是疑惑,不知為何會突然着火。
火勢兇猛,熱浪翻湧,濃煙滾滾,房梁坍塌,轟隆聲不斷,此時,整個藏書樓都被烈火吞沒,
待将火徹底撲滅已是第二日的辰時末,衆人筋疲力盡,一個個随意丢下手中或桶或盆的滅火器物,甚至不顧地上泥濘或積雪,就地而坐的休息。
沈卿塵站在原地四下掃視一圈,見了昨日下午到的盧尚書及其府兵,不遠處還有一位膀大腰圓,身高體壯的威武将軍,甚至連柔安郡主都在,卻唯獨沒看到顧西辭。
倒是一直随侍在旁的衛铮和林骁兩位将軍還在忙碌着清理現場,清點人數,查看是否有人受傷。
雖顧西辭不見蹤影,沈卿塵也未放在心上,又見未有人受傷,便要回去自己換身衣裳,救活時,她衣裙沾染泥污,又被水打濕,此時黏糊糊貼在身上,冷風一吹,隻覺冷入骨髓。
她轉身要走,迎面看見柔安郡主正同一衆貴女匆忙而至。
柔安郡主也最先瞧見沈卿塵,她邁着蓮步快步過來,見她面頰上一塊髒污,拿出自己的帕子為她擦拭:“這好端端的,怎會突然起火?可知是人為亦或意外。”
八年來,沈卿塵除身邊長夏與師父外從不信外人,更不許旁人近身,柔安郡主雖是幼時玩伴,她的靠近依舊令她不适,遂接過她手中錦帕,自己擦拭道:“尚且不知,大理寺正在勘察,想來一會兒便有結果,請郡主容我先去換身衣裙再來。”
柔安郡主見她衣服染了黑灰,又滿是水泥,連忙道:“快去快去,别着了風寒,碧草,你快去命人多熬煮些姜湯送來,給大家暖暖身。”
方才大火之下,似是連周圍空氣都要燃燒起來,并不覺得冷,此時大雪依舊,又起了風,衆人隻覺身體要被凍僵,便紛紛告辭回去換衣洗漱。
待衆人離去後,藏經閣前便隻剩沈卿塵與柔安郡主和幾個五六個貴女,以及還在清掃的大理寺衙役。
沈卿塵正要走,衛铮忽然過來,拱手問道:“沈姑娘可有瞧見顧大人?”
長夏不滿的接話道:“我們姑娘忙于救火,哪有空注意你們顧大人,何況,你們顧大人有手有腳,去哪裡也不會向我們姑娘彙報,問我們作甚。”
衛铮隻是随口問問,卻不想這丫頭竟這般無禮,也生了怒氣:“你這丫頭好不講道理,我不過是随口問問,你這般惱怒作甚?”
長夏正欲再言,被沈卿塵眼神制止。
方才火勢兇兇,她的确無暇注意顧西辭在何處,見衛铮滿臉焦急,便說道:“未曾瞧見,将軍不若四處找找,興許是在何處探尋。”
顧西辭自小心細,這般突然起火,原因不明,他定然是要查個清清楚楚的。
“你們四下去尋尋吧,表哥定然不會走遠。”柔安郡主吩咐道,說着話,她也擡頭看向周圍。
此處是單獨意見院落,位于整個寺院的東北角,藏書閣有五層之高,此時卻被大火燒的漆黑。
“是,郡主。”衛铮領命離去。
沈卿塵也朝柔安郡主微微屈膝後離去,才不過走了幾步,卻聽身後柔安郡主聲音稍稍提高道:“你們瞧,二樓似是有個人影,快上去看看是不是表哥。”
聞言,沈卿塵轉身向二樓看去,自燒的焦黑的二樓窗戶向内望,果真見一個人的發頂,雖離的稍遠,但她依舊認出那頂發冠正是顧西辭的。
沈卿塵雖心系火災,但這會兒身上冰冷異常,也不多停留,立刻和長夏一道回去換衣。
待換過衣衫,又用過柔安郡主命人送來的姜湯後,沈卿塵才覺得身上暖和許多,披了白狐大氅與長夏一道重新去往藏經閣。
卻在半道遇見迎面匆匆而來的衙役,那衙役見到她立刻說道:“沈姑娘,顧大人請您快些過去,二樓發現一具燒焦的屍體。”
沈卿塵心下大驚,連忙趕過去。
藏經閣燒毀嚴重,但一樓大堂倒還算完整,左側通往二樓的樓梯被完全燒毀,一樓房頂亦是二樓地面也燒毀大半,餘下的半步亦是岌岌可危,瞧着不能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