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路。”顧西辭起身要走。
“不。”林炀忽然一聲尖利的叫喊,因驚恐,他面部肌肉劇烈顫抖,雙眼瞪大,眼珠似是要凸出眼眶,“我不去,我不會去的,那個女人回來了,她變成了惡鬼,惡鬼索命,惡鬼要索我們的命。”
“便真是她回來索命,你也是活該!”顧西辭語調平緩,可就因他沒什麼情緒,這話聽起來卻格外令人心悸。
沈卿塵略有些驚訝,她不曾想到顧西辭竟會說出這樣的話。
長安四兇惡貫滿盈,死不足惜,那他自己呢?
是否該為沈家一百多口人命以死賠罪?
“不,不是的,是她咎由自取,是她妄圖勾、引我們,以此牟利,我們沒有錯。”林炀梗着脖子,聲嘶力竭的大吼,染了血的面容猙獰扭曲,宛若惡鬼。
顧西辭不願聽他廢話,抓住他衣領一把拎至身前:“我說——帶路。”
林炀忽然臉色陰狠,目龇俱裂,緊咬的牙齒間殘留的血讓他看起來像嗜血的惡魔:“我不去,你能耐我何?”
顧西辭并不着惱,猛然松開他的衣領,拍拍并未沾染任何灰塵的衣袖:“無妨,想來林公子十年未曾出家門,該是沒去大理寺。”
“顧西辭,你憑什麼抓我?若你敢将我關進大理寺,我定叫你十倍百倍的償還。”
顧西辭此時側面對着他,聽聞此言,微微側頭,毫不在意道:“如此甚好,但願你能自大理寺活着出來。”
林炀是雲陽伯府公子,縱使十年不出家門,消息也絕不會閉塞到完全不知顧西辭的鐵血手腕,如今聽到他要将自己關進大理寺,心中哪有不怕的,但他嘴比命硬,依然不肯服軟。
“大理寺就是這般辦案的嗎?不去抓兇手,卻在這裡威脅受害人,顧西辭,你好大的膽子,我是雲陽伯嫡子,你若敢關我,我父親定會去聖上面前參你。”
“那就試試,是你先死還是我先丢了這大理寺正卿之職。”
說完,他不再與他廢話,大跨步朝門外走去,身後傳來林炀歇斯底裡的吼叫、怒罵。
他口吐穢語,實在污人耳朵,柔安郡主不能再聽,滿臉厭惡的搖着頭轉身出去了。
見沈卿塵依舊立在原地未動,周重錦上前兩步問:“還有話要問他?”
“嗯,你先出去可好?”沈卿塵緊盯林炀,嘴角含了笑,瞳底卻無甚溫度。
周重錦皺起眉頭,怕她有危險不肯離去:“此人兇狠,又是非不分,我恐你有危險。”
“無妨,你去院中等我,若是有危險,我一叫你們便可聽到。”
周重錦依舊放心不下,見她堅持,隻好點頭同意。
待屋門關上,屋内光線昏暗,林炀縮在榻上,見屋裡隻剩自己與面前的姑娘,膽子便大了些,他朝沈卿塵笑着道:“你竟是不怕我,好膽量。”
“你有何可怕的?不過是個懦弱,自私,隻會欺負女子的膽小鬼罷了。”沈卿塵淡然自若的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林炀因為憤怒而逐漸扭曲的臉,她忽然湊近他,窗外明亮的光映照在她光潔無暇的面容上,愈發顯得明豔動人。
林炀好女色,眼見面前的女人比往日裡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美上幾分,頓時心癢難耐,喉結滾動,伸手便要撫摸她的臉:“美人……”
沈卿塵心底厭惡,不動聲色的将身子靠進椅背:“你知道的,即便沒有你帶路,我們依舊可以找到那座獵屋。”
林炀摸了個空,心中極為不快的收回手,聽到她這話,冷笑一聲道:“找到?那獵屋十一年前就被我們燒掉了,如今便是連灰都不剩,你們如何找到?”
“哎,這般說來,我們豈不是抓不到那兇手了,如此可真令人遺憾,也不知若是将你扔到後山去,你會被那兇手殺死呢?還是會被惡鬼索了命呢?”
林炀心裡一驚,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心狠程度比起顧西辭有過之而無不及,立刻警覺的問:“你是誰,為何要幫顧西辭?莫不是,你心悅他?哼,我勸你還是别想了,如他那般陰險狡詐,卑鄙無情之人,不值得你愛。”
見他顧左右而言他,沈卿塵冷了臉色,忽然起身捏住他下巴,将一顆散發極為香甜氣味的丹藥丢進他口中,随後重重合上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