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擇路地往沒人的地方躲去，江澤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電話響了。

“到辦公室來一趟。”院長的聲音夾雜着憤怒。江澤終于是應驗了那句，偷情時多麼得意，敗露後就有多麼狼狽，反噬，從來不是說說而已，道德之鞭，雖遲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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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軍駕駛的公務車，随車隊行駛在去往省城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市府區府一行人，出國參加城市推介會。

公務行程，人員都做了精簡。區委這邊隻安排了區長程學志和秘書王偉。上車前，周軍看到秘書王偉随身隻帶了兩個20寸的公務登機箱，再無其它行李。想必是程學志和王偉一人一個登機箱，短暫的公務出訪，行李都沒有帶許多。那麼，應該是沒有打草驚蛇吧。

“這幾天，有空去幫幫你姐。”正在專心開車的周軍，猛地被程學志的話驚了驚。

“老爺子狀态時好時壞，你姐又要上班又要忙家裡。你得空去看看有什麼要出力的地方，别整天跟那幫老光棍混，也混不出什麼名堂。”程學志不放心老爺子，繼續交待周軍。

“我姐都一年多沒理我了，那次，你知道的，給我介紹對象，三中的老師，那個嘴臉，說的那話，有個編制有多了不起，我是沒編制，是臨時工，是個開車的，怎麼啦，我也有自尊，這還沒怎麼的，就嫌棄這嫌棄那。我拍桌子就是要教訓教訓她那樣一群人。”周軍想想一年前那次，秦玉張羅的給周軍介紹三中老師相親的事，心裡還是火大。

“你姐打你一巴掌是不應該，畢競你也這麼大了，但她也是為你好，恨鐵不成鋼嘛。28了。國考省考是考了幾年了？工作嘛，工作懸着，對象嘛，至今查無此人，你整天跟車隊那幫老油條能混個什麼出息？”程學志難得今天有閑心，對周軍苦口婆心起來。

“你媽臨終前把你托付給你姐，她是在你媽面前承諾了的。前幾天清明，你姐還在我面前說過，小姨過世滿三年了，明年該給小姨立碑了。你看，你姐一年多沒理你，但你家哪樣事她沒放在心上。别不懂事了。”程學志也有些感性了起來。

“我懂，我姐為我，為我家操碎了心。我返程就去給我姐賠不是，我以後聽她的，放心，家裡啥事，我姐吩咐，我一準照辦。”周軍想說一句“姐夫”，但想想王秘書在副駕坐着，就忍住了。

“你工作的事，我一直是放在心上的，你也知道，現在的編制，是逢進必考，不是誰能一手遮天，你也不能放棄，還是要再報名考考，國考，省考，再不濟三支一扶也試試。你踏到編制裡面來了，後續怎麼活動怎麼操作也好辦。”程學志也是不避嫌，滔滔不絕。

“知道，沒放棄，一直在刷題呢。會試的，今年一個不會落下。”周軍對着王秘書不好意思笑了笑。

“加油哇，你小子，你姐夫常在我面前提起你，你可要知足，懂得感恩啊！”王秘書打趣地拍了拍周軍的肩。

“感恩？得了吧，應酬多了回家晚，他能在她姐面前替我美言幾句，我就阿彌陀佛了。”程學志一臉輕松地笑了起來。

西裝革履的一行政治精英，意氣風發地在貴賓廳值機。周軍透過機場外寬大的落地玻璃，看着起起降降的繁忙機場，回味着剛才車上的對話。

姐，該收手嗎？放過他吧。可是想起那些程學志做過的事，想起至今下落不明的蘇菲，想起沒日沒夜裡秦玉的痛苦煎熬。周軍凝神，收回視線。開弓沒有回頭箭，程學志，你傷我所愛，我必讓你用一生來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