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旅行是枯燥的,不過,淩青鹭可以看着觀景窗一直發呆。小圓表示很不理解,因為星峽人大多沒有這種耐性。
初步适應了環境之後,淩青鹭也開始探索這艘飛船。上次帶回去的光刃和阻力場幫了大忙,如果能再帶回一些有用的東西,何愁大梁不興?
他首先盯上的是一台地形掃描儀,這東西由一架碩大的全息沙盤和許多無人探測機組成,将探測機放出,它會掃描所經之處的地形,在全息沙盤上呈現出來。
如果把這玩意兒拿到大梁,從此以後想打敗仗都難。
淩青鹭召出漩渦,用力将那台大家夥往裡面塞,卻遇到一層無形的阻力,到一定的距離就再也無法靠近。
經過反複實驗,他最終确認,漩渦通道所能傳輸的物質量是有限制的。
不知為何,兩個方向的限制并不相同。按星峽的單位“斤”來算,從星際往大梁,最多隻能傳送三十斤的東西,從大梁往星際,卻能傳送兩百斤。由于淩青鹭也算傳送到星際的東西,所以去掉他自己,還有六十斤左右。
看來,并不能無限索取星際的高科技工具,那麼他得好好想想,這三十斤究竟該怎麼用……
三天時間很快就過了,淩青鹭跟小圓告别一聲,便回到了大梁。
這天晚上舉行北甯大勝的慶功宴,宴上自是一片歡聲笑語。淩青鹭聽着衆人的恭維,心裡卻覺得好沒意思。
宴後,他快步走回寝殿,滿心惦記着繼續探索星際世界,卻被謝秉追了上來。
“如此腳步匆匆,含英可是乏了?”他竟在私底下直呼皇帝的表字。
一衆宮女太監雖然知道他的舉止不合禮法,卻也習慣了,主動給他讓開道。
“沒有,小謝。”
“陛下想不想在這大喜的日子裡,與臣同遊北甯?”
淩青鹭意外:“遊哪裡……北甯?今天晚上?”
“正是。”
“好吧。想來你自有道理。”
兩刻鐘後,淩青鹭下了車,擡眼望着上頭那塊匾:“不、渡、書、樓,你帶我來書肆做什麼?”
“并非書肆,這是一座藏書館。”
還真是一座藏書館,進去就是密密麻麻的書架子,隻在旮旯兒裡擱着一方小櫃台。
謝秉擠到櫃台前,對裡面打着瞌睡的小童說:“小子醒醒,你家先生何在?”
童子半耷拉着眼皮,不愛理他,“沒有先生,隻有書,讀書請往裡去,找茬恕不奉陪。”
謝秉笑道:“實不相瞞,我二人聽說先生在鬧市開了這間書樓,實為欽佩,特贈修書銀一份,聊表敬意,還望能見先生一面。”
說完,他捧出一方金絲楠木的小盒,放在櫃台前,微微掀開一條縫,裡面是根根金條。
淩青鹭心中直呼離譜,在書香之所行如此市儈之舉,還指望人家搭理你?這個小謝平素不是很會來事兒麼,今天怎麼這麼笨拙?
結果小童馬上擡起頭,仔細認了認眼前兩張臉,“請教客人上下?”
“鄙人姓景名川。”謝秉說完就看着淩青鹭,完全沒有給他準備一個化名的意思。
淩青鹭一時不知作何反應,突然想到今晚宮廷夜宴,燈火通明的景象,便脫口而出:“宴燈,我叫宴燈。”
小童點點頭,“先生已經休息了,客人明日再來好嗎?”
淩青鹭隻覺得,這家書樓真是怪哉。
首先,開辦藏書館本身就是很不尋常的事。他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聽說獨立自辦的藏書館。
若非書院或官署,誰又願意将自己的藏書分享給世人?書籍昂貴,一本珍稀書籍可以價值千金,絕版書籍更是有價無市。普通家庭也就隻能負擔得起四書五經之類的啟蒙書籍。
開辦私人藏書館,無異于敞開自己的萬貫家财,任人索取。
做出這般義舉的人,理應是高潔名士,可是,陌生人隻不過奉上一盒錢财,就能見他一面,又顯得太過世俗。
回程的路上,謝秉道:“這書樓在北甯鬧市開了已有十年,日夜大開門戶,廣納天下寒門。樓中有不少珍本孤本,所以這滿京的達官貴人,也總悄悄地叫下人來此抄錄。”
淩青鹭道:“這不該籍籍無名才是,為何我從沒聽說過?”
“這書樓的名字向來隻在寒門中流傳,而高門隻是心照不宣,從不訴諸于口。我也是才知道的。”
“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