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南溪的安排,均逸雖聽得雲裡霧裡,可仍然接上了話:“師母,我和師姐同去。”
“你去什麼去,适才讓你趁着我和他們三人纏鬥之時帶着娘從後門逃走,你可聽我的話了?”沒等南溪發話,畢揚扭過頭先一步劈頭蓋臉數落起來。
均逸停下筷子,嘴裡剛剛叼起的面條還有大半在碗中,吃也不是,吐也不是,隻能眨着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作着無聲的辯解。
“他跟我說了,是我拒絕了,”南溪望着均逸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趕忙替他開解起來,“我怎麼可能留你一人在這裡自己先走了呢,況且當時的情境我們也走不掉的。”
畢揚嫌棄地望着低頭默默吃面的均逸,想到他此刻渾身乏力的難受勁兒,不得不忍下萬語千言,可心中的氣沒撒也不願自己吃了啞巴虧,隻好自言自語地戳着面道:“都幫他,我就不信能一直有人幫他。”
忽然畢揚想到了什麼又轉頭問道:“對了,剛才吃的那藥丸你現下什麼感覺?”
均逸正端起碗搖頭吹着面湯喝下一大口,湯有些燙嘴,緩緩咽下才接上話道:“沒什麼特别的感覺,一個把你傷成這樣的人給的什麼解藥,你也敢随便給我吃。”
“吐出來,快點,”畢揚伸出手放到他面前,一副好心沒好話的無賴樣,“吐不出來我可要走了。”她說罷起身已經準備收拾碗筷。
“揚兒,我有東西要給你,”畢揚回頭看去,南溪眼中的柔光填上了幾分陰霾,她走出屋離開了好一會兒,留下自己和均逸在房中繼續鬥嘴打趣。
南溪再度回來時,手上拿着一支簪子和兩個信封,均逸和畢揚的視線瞬間被那個精美的鎏金銀簪所吸引。興許是今日早些時候見過十分反差的南溪,此刻嚴肅得體又頗具氣場的她,畢揚已不再大驚小怪。
畢揚接過她遞過來的一個信封,均逸見狀放下面碗也湊上前來。打開來看,這是一張半幅幾案大小的桑皮紙,光滑整潔的紙上簡略地用厚重的墨水勾勒出山川與河流,四面八方各自角落上幾個符号标注在圓圈内,旁邊用小楷标注着名稱,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地形描繪,任由大部分區域空白着,畢揚湊近細觀那些小字,一度覺得與子期的寫的相差甚遠,不願再看。
“這是一張标注了江湖幾大門派的地圖,你爹走前跟我說要去江州,想必如今的萬壑盟主正是在江州的南障門掌門,”南溪邊說邊指了指東南角的方向,箭頭符号旁的那處小字正是“南障”。
說罷她又遞過第二個信封,這個明顯陳舊許多,信封的一個角還有些舊年受潮發黴的灰印,紙張也不似第一個那般硬挺,軟趴趴地偎依在南溪手中。畢揚正要接過探看,南溪又将手抽回說道:“此封需親自交到你爹手中,信中内容十分重要,不可私自拆看。”畢揚聽着南溪說教的語氣,真摯地點了點頭,接過信便立馬揣進了懷裡,未有絲毫好奇的念頭。
“娘,那這個呢,這個是什麼?”
的确,比起那個醜陋不堪的信,南溪手裡最後剩下的這支簪子更嶄新耀眼,這一定極為貴重。
鎏金銀簪看上去約莫有七寸餘長,簪頭雕刻的是一支展翅大雁銜珠的形态,大雁的眼睛鑲嵌着兩粒青金石,畢揚認識這個顔色,和子期在山洞石壁上所用的顔料很像,大雁的翅膀做工精細,甚至能摸出每一片羽毛的形态,螺旋而下的簪尾光滑整潔,比市面上的一衆簪子都更顯獨特。
“這……是我家中之物,乃父親所造,我和哥哥各有一支。”南溪将發簪立于手中,緩緩轉動着,大雁的翅膀在光線下閃着光芒,但遲遲沒有要交予畢揚之意。
畢揚和身旁的均逸交換了一個眼神,如果說适才南溪說的那個故事還不夠明朗,那麼此刻在這樣一個節骨眼上,需要拿出家中信物的緣由呼之欲出,很顯然,南溪的這個“家”恐怕也是江湖中的一大門派才對。
均逸拿過畢揚手邊的桑皮紙地圖,略有試探地問道:“不知,師母家在地圖何處?”
南溪輕輕歎着氣,淡然擡眼望過面前二人,将手指到了更靠北一隅的地方。
得到意外線索的兩人立馬瞪大眼睛看去,一個三角符号旁赫然寫着“紫雁”兩個字。
“竟是紫雁門!我曾聽家中義兄說起過,暗器可真是一絕,”均逸激動地指着喊道,眼睛中浮現着許久未見的亮光,“師母,難不成這支銀簪也是暗器嗎?”
南溪的眼中凝結着淡淡的笑意,眨眼間肯定了均逸的猜測。
“暗器?沒想到江湖有這麼多人會用如此厲害的兵器,”畢揚扭頭看向自己的肩膀,“怪不得娘會與椒二娘相識。”
均逸瘋狂地搖了搖頭,快速地否定着畢揚的猜測。
“非也,紫雁門的暗器并不需使用者有十分高超的武功技藝,要是你說暗器如此之多,是指中的那記飛镖的話,那可屬實稱不上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