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南溪談聽色變,已是把手中的匕首刺向椒二娘。
娘如此反常的舉動讓畢揚趕忙坐起身,但無奈肩上有傷,隻好單手撐在卧榻旁,反觀椒二娘卻一副意料之内的淡定表情,她便也不再過于擔心,靜觀其變為上。
“誰讓你一直躲在這山中許多年,也不知是誰傳的謠言,說你的性命已被高價賣給折柳堂,此單生意更是堂主親手了結,這麼多年衛掌門一直在想方設法調查此事,誰能想到你竟然在這裡過得無憂無慮,你也真敢寒你父親的心。”
椒二娘歪着頭,打趣地看着南溪,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刀尖,并無後退之意。
“這是我自己的事,當日離開時,他也并無半句怨言。”
“此話不假,”椒二娘贊同地點着頭,“我确實也沒打算憑這麼三言兩語就能讓你回去,況且你是死是活,也礙不着我什麼事。”
話糙理不糙,南溪将頭側向一邊,把舉起的匕首緩緩放下,想起适才聽到的事,又覺此時尚不是理論自己事的時候。
“為什麼選他?”
椒二娘看了看南溪,又看了看靠在床榻的畢揚,神情複雜,像是無奈,又像是嘲笑,更有些同情。畢揚不知一個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矛盾的表情。
“畢岚如此高強的武功,若想試出他的劍法,非各派掌門親上而不能夠,就盟會那兩個老狐狸怎麼可能願意以身犯險,”椒二娘說到此處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拿起桌上的茶水斟起來,歎了口氣繼續道,“衛掌門老了,若是畢岚失手傷了他,紫雁正好推個新的掌門人為他們所用,一舉兩得,隻怕他……是兇多吉少了。”
說到此處,椒二娘舉起茶杯仰頭一飲而盡,眼神若有若無地劃過南溪的面龐,該說的不該說的言盡于此,如何抉擇隻能南溪自己決定。
“大哥是他一手培養的。”
“哈哈哈哈哈,衛泱?”椒二娘譏笑着撫過自己的麻花辮,如果說适才她還對南溪保有些許舊相識的同情,此刻眉飛色舞的五官明顯已把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抛向九霄雲外,“衛溪,你不能這麼些年自己過的開心舒服就覺得大家都是如此,你要還是這麼個天真的想法,那即便衛掌門和畢岚終歸有一個要命喪萬壑盟會,你也還是别回去了,認命吧。”
南溪望着椒二娘,從疑惑到恍悟,從躊躇到憤恨,可終歸這些事又豈能怪到他人頭上。
椒二娘躍過南溪身邊,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遞于畢揚面前道:“畢姑娘,先前多有得罪,不過此番回去順利交差,我們也不會再來。這瓶解藥原是我師父獨創,赤霞門各類奇毒隻需一粒便盡數可解,今日贈予你以表歉意,若日後有緣再相見,還望姑娘手下留情,告辭。”
畢揚接過被塞到手中的精緻的小瓶子,扇形的弧面圓潤透亮,光滑冰涼的觸感在掌間蕩漾開。
“等等,”南溪還是叫住了已經走向門外的椒二娘,“甜甜,可否……幫我帶句話?”
“不可,”椒二娘的側臉夾雜着柔和的光,卻已不見半分耐心,“今日替你保守秘密已是過分看重昔日情分而為之,我若真心幫你,日後若是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可有人替我收屍?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話還沒說完就撞上守在門口的均逸,他警惕地和椒二娘對視着,一大堆話聽得雲裡霧裡,可畢竟全身無力,顧不上這許多。站了這許多時辰雙腿有些發顫,即便他已用力克制,但可以想像效果幾近于沒有。
“這麼笨的藥現下沒有一個門派還在用,也不知道是誰給你下這麼個老古董,”椒二娘撤回一步對着屋内的畢揚喊道,“姑娘,我給你的藥給他吃一粒,治不好也能恢複五六成,看這腿再抖路都走不了了。”
背對着的椒二娘對着遠處的兩個跟班招了招手,示意離開。雷震雨似乎還因未能全力一戰而略有遺憾,往屋内大喊着道:“我還沒打呢……”但還是被剩下的二人拖着離開了院子。
終是确認三人已經走遠,均逸才緩緩走進房内查看畢揚的傷勢,“師姐……”
“娘,她不願意去,我可以去。”
畢揚已起身站在南溪面前,左肩剛剛纏好的布帶上滲着零星的血漬,讓人忍不住想這一镖紮得有多深,可即便這樣,也不妨礙她把腰闆挺得筆直,頭擡得老高,她願意拼盡全力保護想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