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另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比分會以3:1結束。
第一球自然是池清源率先破網,他初具雛形的球風主動性很強,出擊的同時也在試探。
第二球糸師冴緊随其上,運用自己出色的運球能力,憑借腳法和傳球與糸師凜搭配,追平比分。
然而,接下來就像有些文學作品中突兀出現的——那種無法預料的反轉一樣,池清源陡然改變了踢法,從最開始目的性極強的激進轉變成無縫不入的侵入,蠶食對手的進攻,隻要露出哪怕一瞬的破綻就會立刻鎖定,展開壓制,直至勝利!
是與比賽時完全不同的進攻風格。
糸師冴喘着氣,額間的碎發随着呼吸震顫。被同一個人壓着踢兩次,被媒體成為天才足球少年的糸師冴第一次感受到挫敗,眼睛緊盯着前方的池清源,“之前的比賽,你沒有盡全力對嗎?”
池清源聞言搖搖頭,“不,我隻是犯了一個錯誤。”
“錯誤?”
“我不會再因為那些廢物影響自身了。”池清源沖他微笑,很自信又帶着些孩子氣的笑容,映入糸師冴眼裡,他說——
“我找到了我的足球「自我」。”
半個月前,有個陰郁的男人找上了他,第一句便是他觀看了自己所有的比賽錄像,知道他踢球隻有一個月後對此表示了驚訝。
因為父母都不在的緣故,從小住在姨媽家的池清源對陌生人相當警惕。看到對方奇怪的鍋蓋頭和那雙黑洞洞的眼睛時,也不管對方說什麼幾乎是想也不想轉身就往人多的方向跑。
“你的足球完美诠釋了利己,作為一個前鋒,你的能力我沒什麼好說的,但有一點……你還欠缺一樣東西,一個阻止你變得更強的東西。”
感覺到對方沒有惡意,隻是因為足球而找上他時,年僅九歲的池清源這才升起一些這個年紀該有的好奇心,圓溜溜的紫色眼睛認真觀察起這個男人。
沒有在足球比賽中見過的身影。“你是足球教練嗎?”
男人聽到後極短地頓了一下,而後道:“或許以後是。”
池清源沒有繼續這個問題,指出男人最開始對他說的話,“那你說說,我缺少什麼?”
碾壓同齡人,對戰高年級也未曾落敗的男孩心中難免有自己的驕傲。
“如果是說團隊協調這種話,我是不會聽的。”池清源重重的強調,白嫩的小臉上透出不會退步的認真。
從踢球開始就被那些所謂的教練指責自己沒有團隊意識,過于自我,對于這些話池清源向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主打一個不過腦子,隻要我不聽你就影響不到我。
家庭原因,池清源明面上不會跟大人鬧得太僵,該有的禮貌還是會給的,比如公共場合,教練看似教導實則全是廢話他依舊會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但後面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你說了,我聽了,不過不好意思,做不到。
踢那種溫吞軟弱的足球,還不如讓他去死。
于是,池清源小小年紀就練就了——任你千言萬語,我依我行我素的美麗精神。
男人,也就是繪心甚八看出了這一點。
那是一次不普通的校内訓練賽,低年級挑戰高年級。繪心甚八途徑此處,吸引了視線,将那個在球場上絕對壓制的,盛放的,為了射門而生的小小身影烙入眼底。
沉寂的眼中灼出火光,心髒重新跳動。
瞧他發現了什麼?一個完美的利己主義者,天然雕琢出的美玉!
這樣的人,竟然會在日本出現?沒人有比繪心甚八更了解日本的足壇現狀了,死闆腐朽,為了那所謂的團隊協調強迫那些具有才能之人同化,自以為是的扼殺那些往上伸展的枝丫,然後繼續那種一成不變的固守作風!
之後,繪心甚八就格外關注起這個給他帶來久違震撼的小小男孩。
對方有時也會在比賽後露出短暫的迷茫,他能感覺出,這份迷茫不是對自己,而是對環境,不過男孩似乎沒有搞清楚這一點。
他被困住了,被自己,被周圍宛若蛛絲一樣纏繞的牢籠。
這樣的人不能被現在的日本所埋葬。
他要飛出這裡,去往更大的舞台。
繪心甚八拿出手機,撥響了那一通久違的電話。
“自我,你還缺少足夠的自我。”繪心甚八蹲下身,與男孩平視。
池清源看着眼前的西裝男人,心下呢喃,他在說什麼……自我?平常總是被人說太過自我的男孩第一次聽到與之相悖的言論,這個人對他說:你不夠自我。
腦子還沒有處理好信息,心裡卻像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不,應該說,隐藏在内心深處的某個東西被發現了。
池清源露出了他那一天最為真心實意的笑容,細碎的光都撒在眼中,對着這個見面不過幾分鐘的男人說:“我承認你了!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以後肯定能做個好教練!”
之後的幾天,每逢放學,一大一小就會待在一塊兒,連跟蜂樂回一起玩的時間都變少了許多,讓這位小夥伴頗有怨言。
在次期間,繪心甚八引導着男孩進行訓練,将自己現有的理論盡數傳授給對方。男孩自然而然也知道了他對于日本足球未來的打算。
“你是說,讓前鋒與前鋒們比賽,淘汰生存,最後打造出世界第一的前鋒嗎?”
任誰聽都無比瘋狂的想法,在如今的日本,簡直是颠覆常理的異端。
池清源反而興奮起來,“我喜歡,這個計劃很有意思!”
繪心甚八垂眼看向這個暫且與他是同類的小家夥,“我不能保證這個計劃會不會成功。”畢竟有太多因素了。
“會的。”沒有猶豫,幾乎是在他說完就緊随而來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