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拉……”空啤酒罐堆成小山,加裡蒼白的臉惹上紅雲,“我喜歡艾斯拉,我從小就喜歡她,船長,我要怎麼向她表白?”
對總統的盯梢活動,變成了聚餐解決船員的感情問題。“嗯……”阿什利做出思考的樣子:“那就先從送花開始吧。”
塞洛市第一人民醫院。
“果然戀愛結婚都要趁早,年紀上去了還單身的男的一個比一個稀奇古怪。”
下了手術台,艾斯拉聽幾個小護士七嘴八舌。“來相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男生?”
于是艾斯拉不由得想起阿什利小時候的樣子,會分享她食物,給她講漫畫裡的故事。
從被窩裡探出來的絨絨的黑色腦袋。
那時阿什利還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或者十幾歲時的樣子,會為了死去的神父哭泣,會迷茫,會痛苦的少年。
随着時間的流逝,阿什利身上的脆弱感消失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停不下的殺戮。
阿什利在惡行的路上越走越遠。
“艾斯拉,之前談過戀愛嗎?”
注意到她的傾聽,小護士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戀愛?
經由這個詞,艾斯拉想到的還是阿什利,吃着同樣的食物,睡同一張床,以同樣的速度生長,他們就像是一個靈魂分裂成的兩具身體。
艾斯拉很清楚他們并非戀人,如果非要用什麼感情關系去形容的話,更像是兄妹吧。
是從那個時候起吧?從那時起,艾斯拉就決定永遠都不會離開阿什利。
攔路的男孩提出了更過分的要求,她。
于是這次,阿什利不再讓步,和男孩打了起來。
雙方都挂了彩。
男孩灰溜溜的逃跑了,錢也落在了地上。
小小的男孩子拍拍身上的土,抹了抹臉上的血,轉頭看到快要哭出來的自己,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安慰她,但看到自己手上全是血害怕弄髒她,又收了回去。
那時候艾斯拉哭了。
她決定她永遠都要在阿什利身邊。
“戀愛嘛……”艾斯拉想了想,回答:“之前,談過一次。”那就把對阿什利的感情當作零,最初的起始。再把無數殺害的男人彙總,當作一次。
戀愛……這個詞倒是無法放在阿什利身上……
少年長成男人,個子飛一般的拔高,而她的身高就這麼停在了阿什利胸前的位置。
阿什利年輕帥氣,腦子聰明,在柯西島有着極佳的影響力,自然也惹來不少女人的興趣。而同時,亦長成的艾斯拉,也少不了各種爛桃花。
艾斯拉獵人似的物色乖巧又富有的獵物。
引誘,欺騙,謀殺。
從未戀愛這個答案并不合适宜,最少也要說有過一次,這樣,才不會顯得太過怪異。
她的回答不由得引起同僚的驚訝:“說謊吧!艾斯拉這麼漂亮!居然才談過一次嗎?!”
可如果說兩次,那就要再編一個完全不同的人,也未免過于麻煩。
她不鹹不淡的态度并未阻止他人的好奇心,“那,艾斯拉,現在是單身嗎?”
艾斯拉點點頭。
“诶?為什麼不找一個?!艾斯拉也到了該要結婚的年紀了吧?”
結婚?柯西島人從不結婚。
艾斯拉:“太忙了呢。”
小護士感歎:“果然醫生就是會很忙啊……”
“艾斯拉,艾斯拉醫生在嗎?”
走廊上,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患者?還是新的一台手術?
艾斯拉似找到了脫離婚戀話題的由頭,站起身,向喊她的男人揮了揮手,男人向她跑來,快遞員?花?男人将一大捧花遞給她;阿薩辛速遞!艾斯拉醫生,這是你男朋友送給您的花——”
“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高塔餐廳裡,對面的男孩質問她。
艾斯拉在幾個護士驚喜的目光中,疑慮地接過花。
翻過卡片。
卡片上寫:費米·阿薩辛
這也太怪異了吧?
那個喜歡躲在亨伯特腿後,偷偷看着她,膽小的,畏畏縮縮的,走路都會摔跤的,哭哭啼啼的孩子,現在西裝革履,在全市視野最好的餐廳裡,質問她,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艾斯拉道出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費米,你還是個孩子,我比你大了十歲。”
費米挑眉:“那又怎麼了?年齡不是問題,我一點也不介意。”
艾斯拉:“……我介意。”
小孩子一邊吃,一邊開啟了長篇大論:“你當醫生,這麼忙,還不賺錢,醫生一天可以賺多少錢,有這頓飯值錢嗎?事情總要有個開始,你會愛上我的,艾斯拉。而且……”費米看了眼艾斯拉:“你這個年紀,一直單身,未婚,很可疑的。”
艾斯拉思考:“和一個未成年小孩子在一起,更可疑呢。”
加裡等艾斯拉回來。
艾斯拉推開酒館的門,他有做出一副從未等他,隻是恰好在這裡的樣子:“回來這麼晚?又加班?亨伯特做了蘑菇湯還有剩,在冰箱裡。”
艾斯拉略過加裡,上樓梯:“不用了,我吃過了。”
加裡挑眉,十分生氣。
加裡自幼就很容易生氣。
加裡本來該呆在救濟院,卻因脾氣火爆經常打架搶東西被踢了出來。
去零區并不是個好決策,零區的大人根本就打不過。
小孩子也打不過。
屋漏又下雨,加裡因嘴賤被一個小屁孩往死裡揍後,又遇上了一群不好對付的家夥。
身上的傷還沒恢複,又綁起來暴打了一頓,奄奄一息。
而那個小屁孩就藏在垃圾堆後面平靜地看他被人打得七零八落。
加裡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在他旁邊,照料他的傷口。
這是天堂嗎?
那他和這位藍頭發藍眼睛的天使。
他們的孩子要取什麼名字好呢?加裡想入非非,高興的有點暈。
“為什麼要救我?”加裡一臉警惕的看着來人。
今天他欲意劫持的人,在他快被打死的時候站出來,引走了那些人,用小刀子割開了加裡身上的繩子。
他并非這個街區的住民。
“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與他人結成同盟,可以提高生存率,你也是剛剛來到零區不久吧?”
自那以後三人就結成了同盟。
加裡經常餓肚子,和阿什利結盟後,再也沒有吃不上飯。作為交換,加裡給他零區的風土人情,以及研究他身上的火。
艾斯拉一直防備着他,直到很久以後,才把他當自己人,但也沒有親密到阿什利的程度。
他們隻是暫時在彼此身邊停留一下嗎?就像在柯西島時那樣,他們各有各的任務目标,也各有各在忙的事。
好在,就算輾轉各個城市,艾斯拉的行蹤一直有有迹可循。
隻要去全市最好的醫院,就能找到艾斯拉的身影,女人就是這樣,阿什利說,女人是築巢動物。
送花的話,送什麼樣的花呢?
加裡浏覽着鮮花外賣頁面。
品類各有不同,顔色繁多。
到底選什麼呢?加裡咬牙切齒:“女人就是麻煩!”
一連幾天,艾斯拉都收到了花束。
翻開賀卡,都是一個名字:費米
她将花扔到了垃圾站。
“沒想到!看不出來!原來艾斯拉醫生喜歡弟弟!他看着好小啊!是不是才上大學?!”
費米的舉動讓她成為了科室的中心,真是麻煩——而即使下班,對方依然陰魂不散。
一輛豪車停在醫院門口,迎來行人圍觀。
車窗落下,露出費米的臉。
“我來接你下班。”
上大學?不,這個孩子,才十七歲,他甚至沒有成年。
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他絕對不能失去艾斯拉的呢?
有次他睡醒,發現艾斯拉不見了。
他瞬間清醒,第一次這麼慌張。
柯西島是什麼地方?艾斯拉幾斤幾兩?一個不見,就永遠都不見了。
生命就是這麼脆弱,加裡已經看過無數人去死了。
而在這種野蠻的地方,女人可比男人值錢多了,女人比男人遭受到的殘忍對待也要多太多了。
他在阿什利同樣驚慌的眼光中,從圖書館的高樓,一躍而下,他跑過無數陰暗潮濕的巷子,一邊跑,一邊氣急敗壞的問所有路過的人:“艾斯拉呢,你見艾斯拉了嗎?”
而也是那一次,他身體的力量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他環顧四周,擡起頭,閉上眼睛,将氣從身體反射出去,探查艾斯拉的方位——在那條巷子裡。
他睜開眼,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管,擡腳竄過去,轉幾個彎,停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前。
他就是很容易沖動。
他看到半掩的門後,昏黃的燈泡下灰塵四溢。
艾斯拉坐在地上,嘴上蒙着,手被反綁在後面。
而被綁着的不僅僅有艾斯拉,還有另外幾個同齡的女孩子。
“好,老大,立馬把這批貨給你們送過去——”穿着西裝的男人對着手上的黑盒子說道,周圍站着好幾個打手一樣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