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被吊了起來。
“自己的弟弟居然會和柯西海賊團的人勾結在一起,費米,哥哥可是對你很失望哦。”男人說,“因為你把控制權限洩露的出去,我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傀儡被抓走了。”
費米咳出血。
喉腔全是血的味道。
她是什麼味道?工作日,她身上是消毒水和藥的氣息,休息日,她身上是幹淨的肥皂味。
他要找她,要擁有她。哪怕她會讨厭他,蔑視他。
他看着眼熟的審訊室,想到他可以将艾斯拉也綁在這裡。
一個動彈不得的艾斯拉?
那厭惡他,恨不得遠離他的樣子。隻是想想就興奮。大哥不也說,年少時的感情很珍貴,十幾歲的時候,他有所接觸的人,不就是艾斯拉嗎?那艾斯拉不就是和自己共度一生的女人?
費米費力地擡起頭,透過散在額前的頭發,看着高高在上,俯視他的人,扯出一個笑容:“大哥有時間在這裡審訊我,還不如去救你的那個傀儡呢,他要是被殺了,你還要費工夫再去找一個傀儡。”
“德奧?”西瑞爾微微一笑,“不用擔心他,我知道他在哪。”西瑞爾的笑容讓他一陣惡寒:“我有内應在那。”
“内應?”費米愣了,“莉莉安?”
“莉莉願意做我的内應的話,我早就能處理掉柯西海賊團了。”西瑞爾收起了鞭子,“而且,比起德奧的行蹤,我對來救你的那個人,更感興趣。”
地磚如明鏡,反射着水晶燈的光亮。
巨大的落地窗外烏雲擋着月亮。
阿薩辛北方總部的大樓,仿佛站在黑夜裡的巨人。
風從打碎的玻璃吹過來,涼飕飕的。
艾斯拉被阿薩辛家的殺手圍攻。
費米看到她散亂的藍色的長發,她被子彈打破的衣裳,順着他的身體流在地面的血,還有她顫抖卻硬撐着的雙手。
那雙将他從刑訊室裡救出來的手。
你不該過來,你來此,就中了西瑞爾的計。可他開不了口。
她的視線就像吻一樣落下來。
她的胸脯如成熟的果子,沉甸甸的。
費米撞進艾斯拉的胸口。
艾斯拉攬住費米,從樓上跳了下來。
臉火燒火燎,比他的傷口還要燙。
艾斯拉藍色的長發的在月光下染上一層銀輝,她身上混着血與酒精的味道。
面部線條流暢,目光冷硬,身上的血還沒有幹掉。
傷口一直在流血,污血染上艾斯拉的衣服,手掌,黏糊糊的。
他第一次離艾斯拉這麼近,他甚至能聽到艾斯拉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
鑒于要出海,為了防止溺死的意外事故,亨伯特開始訓練他遊泳。
所謂訓練,就是把他直接扔到大海裡,激發他的求生本能。
費米喝了一肚子水,被沖到海岸上,他趴在在沙灘上狂吐,海水小魚海藻通通吐了個遍。
男人的笑聲不絕于耳。
劫後餘生,費米失去全身的力氣,倒在海灘上,翻了個身。
陽光耀目的像是幻覺,天空藍得不像是真實的世界。
費米躺在沙灘上,耳畔沙子流動,海鷗鳴叫沖上天空。
海湧動的聲音,風吹樹葉的聲音,海面閃閃發着光,一切都像是幻覺。
艾斯拉的聲音将他拉回現實。
“你,沒事吧?”
陰影遮蓋住他的臉,費米睜開眼,看到艾斯拉垂下的藍發,尖尖的下吧,以及被隐在陰影裡的,一雙深深的藍色的眼睛。
竟像是看到了天使,盡管這個天使的臉冷冰冰。
費米張口,卻發不出聲音,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在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成為永恒。
他的思緒全部陷在艾斯拉的臉上,以至于忘了說什麼。
那日陽光熱烈,仿佛能照亮萬物,卻也在費米心裡留下了深刻的暗影。
“色情。”費米喃喃,腦中閃現了無數種艾斯拉赤裸着身體臉頰潮紅的模樣,想要她。費米滿腦子隻剩下這個思想。冷冰冰的人若是燒起火,也盡是情色。
——
費米點了外賣,将漢堡遞給她。
艾斯拉拒絕了:“不吃垃圾食品。”
不知是不是年紀上去了,艾斯拉清淡飲食多年。
費米像個被主人嫌棄的小狗一樣蹲在牆角裡畫圈圈。
艾斯拉忍不住笑了出來。
柯西島人的生命力真頑強。
費米看着艾斯拉身上粉色的傷疤,沉默。
艾斯拉也看着他,不發一語。
明明她對自己一點意思也沒有,為什麼她還是占據了他的心靈個呢?
是因為她看着他長大,他要在她面前證明自己不再是以前的小男孩?
可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成熟起來,面對艾斯拉的身體,他的心髒突突跳,索幸這并不是他的殺手任務,不然,過于明顯的呼吸早就會暴露自身。
星期日,艾斯拉沒有穿平日的白大褂,而是換上了連衣裙。
他在她的注視下長大,如今卻比她還要高了。
艾斯拉身體線條豐腴,勾勒出裙子的形狀。
可是,這個人,就算沒有她高,看他時總是帶着睥睨天下的冷漠,明明是仰視,卻總給人孤高的感覺。
暖暖的燈光落下來。
她藍色的頭發柔軟如絲綢,
費米的臉微微發熱。
艾斯拉也看着費米的眼睛,那雙綠色的眼睛,像是柯西島的森林,被外界的人砍伐倒地的森林,而有些膽小的模樣像是森林中的食草動物。
如果不是這個人的特殊身份的話,讓他加入柯西海賊團,為她打下手,空餘的時間,就讓他安靜的打遊戲,倒也不錯。
他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呢?
她并不是年輕男生會喜歡的那一款,十年前也許是,但如今歲月已過,她年近三十,而他還不到二十歲,正處在無憂無慮的青春歲月。
艾斯拉懷疑他是不是惹上了什麼人。
費米清瘦的身體上橫亘着都是傷疤,紅色的長道子是新傷,結了痂的是不久以前的傷,淡淡的粉痕是之前的傷。
他身上的傷痕是怎麼來的?他不是當他衣食無憂花天酒地的二少爺了嗎?是阿薩辛的任務?不,費米并不弱,殺手又總是暗中行動,誰能傷得了他?
對自己的傷口,費米毫不在意:“我哥打的。”他抓到艾斯拉眉間轉瞬即逝的憂慮,就像快速飛翔的鳥兒在貓眼中依然是慢動作,費米補充:“殺手家族就是這個樣子,我不訓練,我哥就會把我趕出家門。很快就會恢複了,我的治愈能力很強。”
費米的作息一向不規律。
職業殺手,二十四小時随時待命,大半夜睡得好好的被他哥叫起來殺人,殺完人回來繼續睡的情況時常有之,睡眠不足也是常态。
不知何時睡不知何時醒,幼時在柯西島生活的歲月讓他明白人生不小心就會一睡不醒。
盡管心裡清楚并沒有敵人可以共打入阿薩辛,費米的睡眠依然淺,少夢,一丁點的聲音都能把他弄醒。
後來是沒有值得讓他保持規律做戲的人
可今晚睡得特别沉。
沉到思維不清意識模糊,沉到就算在睡夢中被人殺掉也無所謂。
大哥說,對于殺手而言,失去了警覺就是失去生命。
他躺在床上,漏洞百出。
就算是新手,也能簡單地置他于死地。
可費米不想醒來。
費米知道艾斯拉在他身邊,她的身形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費米不想睜開眼,隻想等待她的行動。
可等了好久,艾斯拉也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自醒來後就洗漱穿好衣服又坐在他身邊,拿起管家送來的晨間報紙開始看。
艾斯拉為什麼不殺他?
為什麼事後,她依舊是一副安靜,冷冰冰的樣子?
如果要殺他的話,她會用什麼樣的方式?
費米想起幼時,艾斯拉拿手術線割掉他人脖子幹淨利落又冷酷地模樣,動作行雲流水,眉眼鼻梁臉的輪廓流暢的像是水墨畫。或是選擇最簡單最有效的方式,拿槍直接崩掉他?費米陷入殺人手法的翩翩然的思考。野蠻人,大哥就這麼稱呼柯西島的那群人。混亂又不成章法,大哥最愛有秩序的事物,從他給他規範的殺手課程就可以看出來,暗殺的手法那麼多,柯西島人卻隻會最難以清理,最不雅觀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