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管轄範圍内的四方城,百姓安居,夜不閉戶。而且若有大事發生,很快就會在人群中傳開,從上次客棧中抓到偷情的‘富家小妾’,到這次從馬蹄中救下孩童的俏麗少女。
當時縱馬的惡徒乃是西城名紳郝家的小公子,平日裡橫行慣了,官府礙及郝家顔面,又未發生過傷人事件,一直視若無睹。這次或是發生在大庭廣衆之下,更或是有神秘人施壓,以和為貴的官府此番竟未曾主張和解,而郝家花費巨資也未能将人撈出來,如今已待罪量刑。
常理而言,死罪尚不至于,不過數年的牢獄之災怕是避不過。不過官府有關系的人偷偷傳出消息,據說這位小公子在牢中幾次自盡未遂,整日渾渾噩噩的求牢頭勒死他,莫要讓他受折磨。牢頭更是一頭霧水和滿腹委屈,牢裡确實沒人對他用刑,也找過大夫說他一切正常,但仍無法解釋他時不時的自盡和自殘的行為。
至于受害者這邊,百姓自然是報以同情。特别是他們搬進來之後,臨近的人家發現他們年紀尚輕,深怕女子身體得不了良好的照顧,好心的大嫂和嬸嬸就時不時的主動上門幫忙,穿衣擦身,更時不時的送點蔬菜肉食。
而鏡子就在衆人熱忱的照顧下,‘活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總算能勉強被樓肅宇抱到外面感受下陽光的洗禮。
“虎子在齊大嫂家,可還習慣?”鏡子倚靠在門外的軟席上,看着正在幫她蓋上薄毯的樓肅宇問道。
她清醒之後就想知道這孩子的情況,樓肅宇也找人細心打探過,這孩子并非四方城中人,而且這麼久也不見有人來尋。猜測應當是因不知名的因素,被家人遺棄在大街上的不幸孩子。當時孩子被她護在身下,跟癡傻似的好幾天說不出話來,之後就默默的跟在他們身邊不走。
他們二人想着這樣總不是辦法。所以府衙登記造冊之後,就被丈夫早逝,僅有一女的齊大嫂好心領走了。
樓肅宇掖了掖被角,無奈的笑着。身子還未好,心思倒關切着旁人。“齊大嫂待他不錯,就算暫不适應,過陣子也會好的。”
終究是孩子,被親人遺棄之後又忽然到了陌生環境,心生隔閡在所難免,鏡子心裡也明白。就算自己穿越之事,也是經曆了那麼長的時間,才能完全接受下來。目光一掃,看着院子角落正用火煮沸,冒着煙煴的藥罐,鏡子眸色一滞,難忍的别開眼,五官幾乎皺成一團,帶着祈求勉強的笑道:“這陣子辛苦你了。”
樓肅宇擡眉,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不發一語。
計策被戳破,鏡子尴尬的扯了扯嘴。最開始她的答謝和自怨自憐對付他都挺有效果的,可是這幾天對方似乎摸準她的招數,這招越來越不管用了。撅了噘嘴,可憐巴巴的瞅着他,忐忑的讨好道:“今天能不能……不喝藥?”
“良藥苦口,可是你自己說的。”這可是當初‘泗陰寨’裡,鏡子對付他的那招,他至今可是記憶猶新。
“不是怕苦,可是再喝下去,就要被藥味熏死了。”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西藥!不是說中藥不好,而是一個月自己的身上都充斥着這股藥味,她甚至覺得自己渾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次呼吸都蔓延着這股濃郁的味道,她當真難受死了。忍不住放在自己鼻尖輕嗅,繼而滿眼嫌棄。看他沒有反應,伸過衣袖到他眼前不滿的說:“不信你聞聞。”
讨好的嬌俏模樣,加上她身上獨有的汀蘭氣息,讓樓肅宇心神有些恍惚。可轉眼之間又想起她目前的身體情況,便什麼漣漪的心思也壓下去了。“你若不喜,我便尋些香料熏一熏,藥是萬萬斷不得的。”
“我們商量商量嘛~”鏡子拽着他的衣袖嬌聲道:“就今天,就這一次可好?”
樓肅宇對此情形抵抗力不足,隻能輕聲哄道:“你乖乖的喝藥,我上街給你買蜜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