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子中的霧氣袅袅而上,融入那片璀璨的金色。熒有一下沒一下地将發尾在食指上繞成圈,裸露的肩膀上還殘留着未消散的淤青。
那是這段時間的訓練以及任務留下的,雖然繪美每天晚上都幫她抹上祛痕的藥膏,但藥膏的效力很慢,而熒的訓練從未停止過。
“你什麼時候……”
“早就發現了呀。”熒晃了晃腦袋,“甚爾叔叔完全沒有隐瞞的意思呢,一看就看出來了。”
實際上是根據甚爾最近的動向和行為推測出來的。
禅院甚爾的手指驟然捏碎了桧木窗框,木屑刺入掌心的刺痛感讓他稍微找回理智。女孩垂落的金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瞳孔深處那抹獸類的銳利光芒轉瞬即逝,仿佛剛才隻是燈火晃動的錯覺。
“為什麼選他?”
熒笑起來,指尖撫過婚約書上未幹的墨迹,她蜷起雙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格外嬌小可愛:“比起被送給五條家當生育工具,或者被加茂家用赤血操術改造——”
"至少在津島家我會擁有最大限度的自由。"熒的指尖燃起細小的青色的流風,吹動着她額前幾縷發絲掃過睫毛,“對于津島家而言,他們屬于被賜婚的一方,我對他們擁有自上而下的權威,而我則需要津島家這枚擋箭牌來拒絕其餘的聯姻提案。”
至于津島家裡關于異能者的那部分原因,被她隐瞞了。畢竟禅院甚爾并不了解異能體系,而她也非常想要解開這具身體來自父系的那部分謎題,目前為止隻有津島家能夠接觸到那一部分。
“那種病弱的小鬼,護得住你?”
熒轉頭,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下一秒她再度笑了:“甚爾叔叔可不要小看阿治哦,否則絕對會吃虧的。”
禅院甚爾冷笑一聲,顯然是沒放在心上。畢竟津島修治的外表極具欺騙性,在沒有陷入他構築的陷阱之前,所有人都會對他抱有忽略與輕蔑。
熒的指尖撥弄着漂浮的茶梗,她咯咯笑起來,水珠從睫毛滾落到纖細的鎖骨,”而且,您不覺得,阿治真的非常有趣嗎?”
她在樹上和對方目光對視的第一眼,就抓住了那鸢色瞳孔中潛藏着的一抹相似的傲慢。
若不是系統再三否決,她都要誤以為阿治是另一個玩家了。
追逐樂趣,随心所欲,這是玩家的信條,也是驅使她一切行為的源動力。
禅院甚爾忽然沉默了,那雙比太陽還要璀璨的金眸裡,閃爍着某種近乎冰涼的愉悅。這份光芒,津島修治瞳孔中的如出一轍。
津島修治的話語似乎再一次萦繞在他的耳畔。
"甚爾叔叔準備什麼時候走?"她背對着他,月光從和紙門透進來,勾勒出纖細的腰線,“我覺得,下弦月是個不錯的夜晚。”
熒轉頭時發梢揚起細碎的光塵,視線穿過禅院甚爾的瞳孔,落在他身後的玄關之外:"走的時候别回頭哦,甚爾叔叔。"
她笑着将婚約書折成紙鶴:“畢竟你可是被禅院家驅逐的喪家之犬,帶着我這種累贅的話…”
後半句話被突然的擁抱截斷。禅院甚爾身上混合着血腥與煙熏的體溫将她完全籠罩,熒的額頭抵着他劇烈跳動的心髒,聽見沙啞的嗓音混着血腥氣落下:“如果你想離開,随時聯系我……”
熒眨了眨眼,她能感覺到對方在說這話時的鄭重:“好哦,如果哪一天我在這裡混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