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爾的手指在咒具遊雲上緩緩摩挲,金屬表面的霜花被他指腹的溫度融成水痕。和室外傳來積雪壓斷梅枝的脆響,與此刻室内凝固般的寂靜形成鮮明對比。
他的目光很冷漠地盯着少年,仿佛要在他的身上戳出一個血洞。
津島修治突然輕笑出聲。少年纖細的脖頸上還纏繞着熒的圍巾,襯得他皮膚愈發蒼白。他像貓科動物般歪頭時,鸢色瞳孔裡流轉着某種粘稠的惡意:"原來如此,這就是禅院家引以為傲的天與暴君啊——"
尾音突然被一聲清脆的響聲截斷。
熒手中的青瓷茶盞落在島修治面前三寸處,滾燙的茶水蒸騰起白霧,氤氲了少年晦暗的瞳孔。
"阿治~ "她笑眼彎彎地提起茶壺,語言親昵,暗含警告,“說了這麼多,口渴了吧?”
"哎呀,這是阿熒新學的茶道嗎?"津島修治用袖口掩住嘴唇,指縫間露出的笑容卻愈發燦爛,“不過這麼燙的茶水,萬一把我燙傷了怎麼辦?”
"那這可就是我在阿治身上留下的印記了哦~"熒彎唇微笑,月牙般弧度的眼眸閃動着愉快的光,“不喜歡嗎?”
“怎麼會呢。”少年的嗓音如拉絲般的糖漿甜膩,他握住女孩的手腕,眼睫輕輕顫動着,“即使是疼痛,隻要是阿熒給予的,都會變甜呢。”
砰。
禅院甚爾手中的擊棍狠狠地按在了地闆上。
“甚爾叔叔?”熒疑惑地歪了歪頭,“你餓了嗎?”
“這兩天我給繪美放假了,不過廚房肯定還有吃的,我去拿些過來。”她了然地點了點頭,“阿治要和甚爾叔叔好好相處哦,甚爾叔叔看着兇巴巴的其實很溫柔的呢,還有甚爾叔叔你也不要吓到阿治哦,他可是一個很柔弱的好孩子呢。”
她輕快地像一隻鳥兒躍上木廊離開了。
‘兇巴巴但很溫柔’禅院甚爾與‘柔弱的好孩子’津島修治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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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池邊的竹筒發出清脆叩響,氣氛冷凝而沉默。
禅院甚爾指節捏得咔咔作響,遊雲鋒刃在燭火下泛起寒光。津島修治卻恍若未覺,指尖蘸着茶水在桧木桌面上畫圈,屏風上振翅欲飛的鶴正将陰影投在他蒼白的側臉。
熒的身影剛消失在回廊轉角,津島修治便懶洋洋支起下巴,指尖繞着圍巾流蘇打轉:“甚爾先生這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會把阿熒吓哭的哦?”
"關你屁事。"禅院甚爾一腳踩在茶幾邊緣,木質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津島家的小鬼,我勸你離她遠點。”
"可是——"少年突然傾身向前,鸢色如殘陽血色般的瞳孔泛起詭谲漣漪,"我已經是阿熒的婚約者了哦。"他袖口滑落的宣紙輕飄飄落在榻榻米上,朱紅印泥在"禅院熒"與"津島修治"之間烙下。
咒具破空聲裹挾着殺意襲來時,津島修治隻是慢悠悠地偏了偏頭,遊雲從他的耳邊掠過,截斷一小縷發絲。
“憤怒嗎?但是你無法做什麼。”津島修治的語調重新回歸平靜,卻更增加了幾分嘲諷的意味,”你連自己的未來都無法決定,甚爾先生。”
“閉嘴,津島家的小鬼,如果不想遊雲擊碎你的喉嚨。”禅院甚爾緊皺着眉,手背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因為熒,他早就揍得這個四體不勤的小鬼趴在地上鬼哭狼嚎了。
“甚爾先生,你打算離開禅院家了,不是嗎?”津島修治毫不在意自己受到的威脅,“那麼,被你丢棄在這裡的阿熒,隻能歸屬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