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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許月很快和導師取得聯系,知道她想回國的想法,導師沒有多說,給國内的師弟遞了郵件,推薦她和小一屆的師弟回國參與京北國際學術研究項目。
原本穩定的待遇和耀眼的前途更為重要,可她一定要回去。
她躲了這麼久,不論是因為父母還是那個人,她在外十五年,有些心結也該解開了。
她回來的那一周,薛倩有點忙,專門打電話請罪,等她落地後一定賠罪。
因為研究項目還在試運中,和聯合機構有點糾紛,謝教授讓兩人先休息一段時間,江許月和林準商量後,準備先回江浙處理事情。
收拾東西期間,薛倩打來電話,得知她要回到江浙,當即笑道:“留江浙?”
“那好啊!正好休息休息。”
江許月習慣把一切安排好,“我回來得找房子,你忙完必須得幫着我找。”
薛倩答應得很快,“那必須的。”
回江浙的飛機在香澤轉機,停留五小時小時。
借着這個機會,傅瑜專門給她打了電話,一定要補上國外的那頓飯,吃飯的地方選在機場旁邊的餐廳,原本是要往新橋那邊去,但礙于兩個小時落地的林準,就選在機場附近。
他倆沒一塊走,中轉票倒買到一個航班。
江許月到的時候,傅瑜已經在裡面了,穿了一條淺色裙子的女人笑意盈盈的沖她的方向招手。
她邊走邊脫了外套遞給候在一邊的服務生,順手将頭發裹到一塊,揚笑道:“我們倆通完電話還沒一小時,你比我這剛下飛機臨近機場的人都快?”
傅瑜眨了眨眼,散了笑意,一本正經道,“知道你要回來,這兩天我都在這邊,隻要今天這通電話你不答應,我就沖進機場把你綁過來。”
走到跟前,江許月才發現,靠近窗戶的位置還坐着一個男人。
男人眼窩很淺,眸黑睫長,鼻骨高挺,看起來高冷款,隻不過現下的目光鎖住收起笑意的女人,眼底的愛意藏都藏不住。
極緻反差。
“學姐,這是陳懷瑾。”傅瑜跑上前支走了服務生,親自給她拉開位置,察覺到江許月面帶笑意一副我都懂的樣子,又道:“我的先生。”
“恭喜啊,小學妹。”
江許月緩了緩神色,順着傅瑜的動作坐到位置上。
窗外能看到機場最遠處的廊道,藍色的天空被小鳥點綴,而她的面前是兩情相悅的新人。
林準晚兩小時落地,收到消息過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散場。
他一個大男人,吃不了什麼,指着菜單随便點了道菜,就着飯吃了幾口,不再動了。
幾人分開,正值即将值機的時候,江許月和傅瑜在一邊說話,留下林準和陳懷瑾面對面坐着。
老闆進貨回來,舉着照相機拍了張照片。
照片裡:半壁方窗映照着橘光,兩個男人默契地一同望向笑容輕淺,輕聲交談的女士們。
離開店裡的時候,老闆提及此事,隻有林準留下了這張照片,妥帖的放在錢包夾層。
在國外的時候,他沒能和江許月分到一處,現下導師憐惜人才,給了他機會。
午後的江浙出了太陽,江許月倒沒什麼異樣感覺,和林準一塊去了早前訂好的酒店。
林準的生日在兩天後,她之所以記得,全是因為從登機到酒店分别他都在耳邊嘀咕。
“師姐,我生日...”
就這麼循環在她耳邊絮叨。
江許月顯然受不住他的哀求,同意她去了警局後去打一頭。
林準本來想陪着,被她面無表情這麼一看,果斷乖順了。
江許月對回來并沒有實感,先發了幾份傅瑜需要的資料,詳細告知她該如何解決聆訊,然後坐上去往墓園的大巴車。
剛到就遇上掃墓的大學生,三兩的結伴。
繁重的曆史長河在經年得到契合,她靠在鐵門邊,望向那具無名碑。
到底是沒什麼勇氣。
她站在一邊抖落香煙,抽完就走。
往返墓園的兩天裡,她被疲憊困擾,也驚覺出自己的執拗。
以至于靠在二十七層的高層落地窗,看着雨點打濕街道,她無從解釋自己的回望能否脫險。
大概是融會貫通,她也在以身入局。
期待安甯,他便沒有出現。
期待長大,她便好好地長大。
期待孤獨,她磕得頭破血流的走了下去。
北國的風太大了,她看遍了大街小巷都沒能看到熟悉的身影。
雨也勤,她次次往返診所,都被淋成落湯雞。
如今回到故土,卻頻繁想起那個人。
真是操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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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區的警局離酒店不遠,就在南辭山下,她從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王詢。
記憶中的青年有了胡茬,成熟了不少,現下套了件藍色警服,證件就這麼挂在胸前。
王詢也在看她,昔日跟在鶴隊身後的小女孩如今眉眼連都透着清冽,修身的外套包裹白皙的大腿,半披黑發,溫軟的性子在話出口的瞬間變了味,“王警官。”
王詢點了點頭,帶着她去了辦公室。
工作日的警局,衆人都在忙着手裡的案子,偶爾擡眼見着王隊身後的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張揚又不失清斂,天生的瓜子臉,妝容很淡,短靴在地闆上踩得輕響。
作為老警員的女兒,江許月即使這麼多年才出現,還是有好些人眼熟過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