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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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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邊小鎮是她除了學院,待得最久的一處暫居地,沒有高深的理想和理性的從容。

就隻有突如其來的夢境驚醒了她,十五年前的那個清晨困住了她所有的不堪,迫使她一次次的回想。

剛來北國的那幾年他總以不同的方式提醒她,他的本事比她想的大得多。

也僅僅是本事大,兩人在十五年裡隻見過一次。

繁華的市區,烏雲大幅度的斂住長街的光亮,他隔着人群,身邊是黑透的邁巴赫,落下的白雪沾染他的長睫,一襲平常款的大衣也遮不住矜貴氣質,淡漠的眼眸緊緊鎖住她,完全沒有突然撞上那種猝不及防的慌亂,沉着冷靜和她對望。

她忽然垂眸,眼淚最先墜地,再擡眼,才知道是他的。

江許月很少看他哭,少得徹底,自然也就忘了他也會流淚。

可能是知道回不去,亦是知道相見的代價太大。

就像最後那次“談話”

鬧得并不愉快。

她拉開房門,發現他的身後是其他人,他的解釋蒼白又無用。

“從今往後,我與你,與鶴家再無任何關系,你不用再一邊厭惡一邊縱容,畢竟你早就替我做了決定,”江許月想大大方方的走,她扯了個笑,聲音很輕,“鶴柏,我輸了。”

她當時要高考,他們也算完了。

“你的那座山太高了,我翻不過去,又何必再走。”

直到她走到門口,他才有了反應,喚了一聲,“爾爾啊。”

哽在喉嚨的話被她背對着的聲音打消。

“不祝你得償所願了,畢竟你要什麼得不到,那就祝你幸福吧,鶴先生。”

其實已經很久沒想起過他,兩人一直都走不到渙然冰釋的那天。

寂寞無聲的小院有風掠過,沿邊的雪消融在黑夜裡,似乎該落下的情緒都滋生在今夜。

樓上的房間響起輕微的腳步聲,江許月借着月光提起朦胧而旖旎的雙眸,不等江許月起身,左側大門被人打開,來人風塵仆仆手裡拎着大包小包,腦袋上的呆頭鵝發夾幾乎籠罩了整個發頂。

女人身姿曼妙,眉眼舒展,連衣裙和毛氈大衣包裹身上的熱氣,手裡的東西順勢就擱到玄關上。

北國的天挺凍的,在她臉上倒看不出被風雪裹挾的涼意,相反有種趕上了的松懈勁。

她停在原地,朝她招手,“月亮寶寶,過來迎接媽媽。”

江許月偏頭,扔了個抱枕過去,笑罵,“還以為你今年又溺死在男色裡,電話沒有就算了,消息也不發一個。”

“唉喲,我哪能忘了你啊,那不是前段時間網店的存貨都被不知名的冤種包圓了,你又忙着看文獻,研究什麼的,我可不就勉為其難的那啥了嘛,”薛倩态度良好的從包裡拿出一疊雜志雙手奉上,專門加重一年的量這幾個字,“我的月亮要的平南雜志,一年的量。”

江許月笑了下,倒也不問她帶了些什麼,像搬家似的。

自顧自的喝了半口釀酒,垂眸接過翻了翻。

薛倩懶得去拿杯子,就着她喝剩下的倒了個滿杯,一飲而盡,臨了又沒了睡意,擁着她,“這雜志有這麼好看麼?從初刊看到現在。”

而後她又說,“但要我說你看上的都火了。”

江許月托腮看着她,顯然是來了興緻。

觸及自己擅長的地方,薛倩侃侃而談,“知道江大醫生業務繁忙不是,平南雜志這兩年勢頭猛,接連進軍商界,一舉采訪了好幾個大佬,你那青春的瑰寶終于是掉準槍口往其他領域發展了。”

江許月在記憶裡擰了個人名出來,“你就說薛承有沒有被采訪。”

她記得薛承是薛倩大哥來着。

提到他,薛倩頓了下,接着點頭,又不自信的拿出手機翻了下,遞到她面前,“那當然是有了。”

江許月隻看了一眼,就移開,“挺有眼光的。”

薛倩舉起酒杯,晃動兩下,“事實是他們想采訪的都沒給面子。”

話題點到即止,薛倩調轉話題,生怕自己說點什麼不該說的。

幹脆抓着江許月去玄關口拆禮物。

“看看,為了你的生日我可是煞費苦心,什麼衣褲、鞋襪...從裡到外,都是姐妹親手制作的,還有你愛的小零嘴,郵寄我不太放心,查了過關政策,親自帶來了。”

江許月背靠圓凳,笑意來得快,手裡的款式完全是她喜歡的類型,當即大方表示,“以後但凡你家有個生病啥的,錢我出。”

“謝謝啊...我身體說暫時還沒生病的想法,再說我辦簽證的時候看病的費用都一并收取了,臭資本家,這樣吧,我回去的時候問問家裡有沒有打算生病的。”

江許月擡眼,顯然當了真,眼看着薛倩真還在家族群問了一句。

有人秒回。

薛承:家裡的小瘋子又開始發瘋了。

薛倩放下手機,斜靠在方桌邊,手裡的杯子一下一下往口中送。

她垂眸,注視穿着毛衣的女人,江許月在外這麼多年,那雙桃花眼還是絲毫沒有收斂,盛着笑意時帶着狡黠,像隻小狐狸,舉手投足之間又流露着優雅知性,就連頭發絲都長成了她喜歡的樣子,也難怪,林準會追她這麼久。

遊離過後,薛倩試探開口,“報銷醫療費什麼的先靠邊,短時間我得住你這兒。”

江許月還低着腦袋看做工精細的大衣,聞言,當即開口,“好。”

薛倩挑眉,“這麼果斷,不問問我為什麼住你這兒,或者什麼時候回去。”

江許月眼睫撲朔亂顫,像飛蛾似的,“你想說麼?”

她收了笑意,眸色有些沉,“不想。”

眼淚早就流失殆盡,可對上月亮,所有的權衡利弊,好像可有可無。

愛在兩人的生命裡是劫難。

江許月和她對視,“行,那我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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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薛倩隻在她這邊住了小半月,估摸是情緒得到了調整。

而後,她又恢複了一個人的生活。

江許月手裡的病人少,輪候的患者也在幾個月後去了。

這就導緻導師打了好幾個電話問她有沒有心跟研究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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