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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兩人的對話,鶴柏再過來的時候,鶴爾也沒有開口吐露這件事的經過。
他的耐心差不多耗盡,垂眸盯着她,“道歉。”
老師剛剛接到校方電話,調轉态度,想護着鶴爾打圓場,卻被鶴柏制止。
男人面無表情,把人拉到身邊,看似在和老師說話,實則一直緊盯着她,恨鐵不成鋼。
“她喜歡不說話,那就該為自己做的事情買單。”
氣氛在瞬間凝滞。
他輕叩窗桕,聲音壓低,“我最後說一遍,道歉。”
事情發生的時候,鶴柏就将她從先前所在的初中轉到這邊來,就是怕有同學戳她的傷痛。
現在看來,還是回原來的學校比較好。
這裡的人對她不友好。
他怪她不為自己解釋,卻獨獨不怪她打人這件事。
打了又如何?
沒打死就不算打。
“對不起。”
她站在原地,頭垂下。
鶴柏神色緊繃,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擡了擡手,讓來接鶴爾放學的司機進來把她帶走。
回到宅裡的鶴爾把坐在沙發上的鶴黎和謝芳都驚了一跳,小女孩低着腦袋,眼睛卻紅得吓人,看起來委屈至極,于是乎,一個手忙腳亂的讓人去拿冰袋,另一個忙着給她擦眼淚,新來的傭人好心遞上果茶,勸慰着,“小姐,喝點甜的,心情會好一點。”
謝芳也點頭,滿心滿眼都是她,“不哭啊,寶貝,出了什麼事?有人欺負你?”
雖然她和鶴黎還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架不住對小姑娘生出憐意。
鶴爾捧着果茶,神色微動,随後喝了兩口,“是我,是我欺負别人。”
說完眼淚又流下來了。
鶴黎親自去拿了冰袋,聽到這句話,當場就笑了,混不吝的放話,“害,我當什麼事,欺負了就欺負了。”
謝芳接話,“讓你小叔給你報仇。”
鶴黎繼續道:“直接讓你小叔把人拷了,關個十年半載的。”
謝芳摸着她的頭發,右手輕拍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慢慢安撫,“是不是一下就不生氣了。”
聽到這句話,鶴爾沉默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到底是因為什麼,隻有她知道。
兩人也沒當回事,隻覺得是鶴爾心情不好,這半大點的小孩,哭幾下就過去了。
當晚,鶴柏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鶴爾的身影。
“她說她欺負别人?”鶴黎讓傭人多放上一副碗筷,提了一嘴今天的事。
鶴柏應了一聲,疑惑地擡頭,“她是這麼說的?”
鶴黎将茶杯放到他面前,一副不然呢的表情,認真開口,“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欺負誰,别是被别人欺負了。”
不一會兒,大理石餐桌上已經擺滿熱菜。
鶴黎見他注意力沒在他這裡,反而頻頻往樓上看,出聲道:“讓人去叫了,說不吃了。”
鶴柏點了點頭,還是坐不住,連筷子都沒拿,菜也沒看,起身。
“我去看看。”
鶴爾的房間在三樓,鶴柏上去的時候,房間的燈是滅的,門閉着沒有聲響溢出。
他擡手敲了敲門,“爾爾。”
裡面靜悄悄的,一丁點的回音都沒有。
鶴柏站着等了一會兒,喉嚨空咽,他開口,聲音沉得發悶,“是我。”
三樓正對着懸挂的鐘表,此時時間來到晚上七點。
他走到浮雕欄杆前靠了幾分鐘,始終沒得到回應,正準備往下走,一瞬間,有重物跌落地闆的響聲。
鶴柏猛地轉身,大力地敲了敲門,無人應答。
他意識到不對,俯耳到門前,判定門邊沒人,随後一腳把門踹開。
原本就可以拿鑰匙開,他等不及。
黑盡的房間在光線射進來的那刻,暫時明亮起來,鶴柏沒時間思考現在是怎麼回事,他大步跑過去,将跌落的人抱起。
鶴爾出現在光亮下時,身上看得見的地方全是密密麻麻的紅點,她面色青紫,幾乎休克。
黑發順肩而下,眉眼脆弱蒼白。
她緩緩睜眼,看到是鶴柏的那秒,出了聲,“小叔,我沒有。”
“閉嘴!”
鶴柏沒功夫跟她一問一答,抱着人起身,看也不看一腳把腳邊的門把手踹一邊去。
“我帶你去醫院,什麼話都别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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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廳用餐的鶴黎夫婦看到鶴柏焦急地跑了下來,不明所以地跟着起身走到門口。
見到這副樣子的鶴爾,也愣住了。
鶴柏沒給她們說話的時間,換了鞋,抱着人就沖了出去。
“開車去啊!”鶴黎吼了一聲。
話隐入黑夜裡,人已經跑得不見了。
直到後半夜,鶴爾的狀态才慢慢有了好轉。
鶴黎打電話過來,鶴柏剛好和醫生談完,正憋着氣。
他的臉上隐着怒氣,眸底附着一層陰翳,“她不能吃西瓜,吃了會死,我有沒有說?”
身形高大的男人微微擡眼,時刻關注病房内的情況。
鶴黎也明白了是下午的那杯果茶,忙問現在怎麼樣。
鶴柏推門進去,情緒瞬間壓制,聲音放輕,“沒什麼大事,你讓司機把爾爾的衣服和書包送到我公寓,她還是由我來照顧。”
話都這麼說了,鶴黎和謝芳對視一眼,應下。
鶴黎和妻子笑談,“看樣子,我們小三爺身邊要有個小祖宗了。”
寒流在空地亂竄,卷起垃圾袋在空中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