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身邊的陳九霖從下飛機到現在,陪着等了七個小時。
期間專門問了需不需要叫開鎖的先把門打開,可鶴柏什麼也沒說,就靠着牆看着過路的巷口。
老式小樓的燈泡壞的壞,就連巷口的路燈也隻有一盞。
以至于鶴爾和班長一前一後走過巷子後,壓根沒看到站在牆角的人。
“鶴爾。”李航停在鶴爾的身後,面色微紅,手指攥着衣角。
“嗯?”鶴爾下意識回頭。
“明天周末,一起去圖書館嗎?”
李航撓了撓頭,問出了這麼久以來最想問的話,話出口的瞬間,他的臉霎時通紅。
正當鶴爾想說話,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替她回答了。
“她去不了。”
面對面的兩人一同朝發出聲音的角落看去,隻見微弱月光下,穿着西服的男人神色不明地望着這邊,上樓的小門在男人的左側,他沒有動作,隻是看着這邊。
男人氣質惹眼,褲腿被濺起的灰塵裹挾,眉鋒藏着不易察覺的冷冽。
“班長,你先回去吧。”鶴爾轉過頭,聲音不自然的變低。
許是覺得歉意,許是不被發覺的委屈,仿若石塊砸進河水,泛起漣漪。
李航看了眼牆角又看了眼神情低落的人,果斷上前擋在中間,“别怕,你不想見的人我替你攔下來。”
鶴柏神色暗下來。
他媽的是準備在他面前來一出英雄救美?
見她發愣,李航忙彎腰問道:“鶴爾?你是不舒服嗎?”
“我沒事。”
李航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的神色,從包裡抽出一包紙巾,遞到她面前,“你們是不是認識?”
鶴爾沒接,隻是搖了搖頭,“他是我爸生前在警局帶的新人...我們也不是很熟。”
鶴爾看不見鶴柏的表情,照理說他的個性不至于這麼沉默,但事情發展至今,不就是自己想要的自由。
他來了,該做的都做了,是自己不想回去,予他有什麼錯。
鶴爾經過李航的時候,輕輕道謝,“我先回去了,謝謝你。”
她大步往樓道走,在即将踏進黑幕的時候,站在一邊的男人突然提步,伸出手打橫抱着将人抱起來往樓梯走。
“不是很熟?”鶴柏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冷嗤,“這麼快就翻臉不認小叔了?”
“你幹什麼!”李航的聲音剛出,從巷口回來的陳九霖一把抓住他的後領,直接拖着出了小區。
“鶴爾!!”
鶴柏覺得好笑,不自覺的想逗她,“怎麼?爾爾不回應幾句?”
還可以還原還珠格格裡面的爾康名場面。
見懷裡的小孩不理自己,也沒再說話,他不再出聲,反正有的是時間好好和她談。
沿途的牆面泛起青斑,雜草從縫隙裡延伸,靜下的廊口隻有男人輕緩的腳步聲。
鶴柏一口氣爬了五樓,将人放到防盜門前,命令道:“開門。”
“小叔。”鶴爾擡頭看他。
鶴柏沒有出聲,他約莫是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謝謝你領養我,現在我不需要了,不需要你的幫助,不需要你的關心,”她拉着書包帶,直視他變白的臉,“你也看到了,我的生活一直都是這樣,平平淡淡,你構建的世界太美好,我住着不踏實。”
她面容清秀,雙唇緊抿,輕快的語調像在掩飾内心。
“我不跟你回去了,”鶴爾輕輕說道,再一次重複,“我到家了。”
鶴柏心裡發慌,他不明白為什麼發展到現在這樣。
他從商不正是聽了她的話,保全自己,可現在她突然說她不需要了。
“爾爾,是小叔哪裡做得不夠好嗎?”
鶴爾搖搖頭,垂眼,“很好很好。”
“爾爾,你聽我說...”
“可你畢竟不是我親小叔。”
天微微亮,這棟小樓又開始喧鬧起來。
陳九霖從後視鏡見着走出來的人,忙下車從左側打開車門。
等人走到跟前,好一會兒巷子裡也沒有人跟出來。
“九霖,你去辦。”鶴柏站了幾分鐘,突然開口。
陳九霖聞言,忙關上車門,走到一邊開始打電話。
這樣的日子沒持續多久,以前房子的附近發生了一起性侵事件,鬧的很大,上了當地新聞。
作為目擊者的鶴爾跟着民警走完該走的流程,在門口看到了等候多時的男人。
鶴柏朝她招了招手,她沒有動,垂眼看着腳下的階梯,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冷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襲來,警局周遭灌木被吹得直響,像鍋裡翻炒的玉米粒。
鶴柏走上前,将外套披到她的身上,輕輕拍打替她順情緒。
“吓到了?”
鶴爾擡起頭,手指泛白。
鶴柏察覺到了什麼,視線下意識往後看,面色發沉,也不再說什麼,隻是彎腰将外套系到她的腰部,“能不能走?”
鶴爾木着臉點點頭。
鶴柏捏了捏她冰涼的手,心裡堵得慌,俯身将人抱起。
想吓唬這小屁孩,結果把人初潮吓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