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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鶴柏接到陳澤的電話。
陳澤旁敲側擊的問他是不是心情不好,鶴柏等紅綠燈之餘看了眼虛汗直冒的人,眉眼直跳,摸了個保溫杯遞到她的面前,“喝點。”
聽到聽筒裡傳來的聲音,陳澤比了個手勢,整個三樓瞬間安靜。
這頭的鶴柏剛起步,又想到家裡的傭人都被他之前在氣頭上散走了,現在趕回去,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怎麼說。
陳澤估摸他的情緒,大着膽子又問了問,“柏哥,你在幹嘛呢?”
“你現在在哪。”鶴柏轉了個彎,聲音很沉。
“南亭,怎麼了,你要過來?”
陳澤還想說什麼,電話被挂斷。
南亭的李經理被通知的時候,鶴柏已經在二樓的包廂靜坐着,耳邊還響着陳澤洋洋得意和他講價要輛車的聲音。
他揉着眉心,丢了把鑰匙,“自己去開。”
陳澤沒料到他這麼好說話,也不和他再扯,又叫了幾個可信的女伴下來教鶴爾生理方面的知識。
“聽人說你剛從警局回來,和妹妹有關?”陳澤翹着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鶴柏搭話。
“我做的。”鶴柏望了眼緊閉的房門,才對上陳澤的目光。
“猜到了,你直接把那兩房子賣了不就成了,何必多此一舉,看把人吓得,半大點的孩子跟着你遇上這麼多事。”陳澤從兜裡摸出一包煙,剛想點,被身邊的人一把按住,“她不喜歡。”
陳澤一下樂了,忙擺手示意不抽了。
他這多年的好兄弟當個警察回來就從善了?
鶴柏什麼德行,他會不知道。
都能在背後做這種事,能是什麼善茬。
鶴爾出來的時候,就剩下鶴柏在沙發上坐着,面前擺了幾樣清淡的食物。
“先吃點,暖暖身子,待會兒回去了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鶴柏率先出聲,專門把手邊的保溫杯揭開放到她的面前。
鶴爾抿了口保溫杯裡的水,發現是生姜紅糖熬的,不等她說話,鶴柏又從一邊拿了一個暖袋,“疼就捂捂,這幾天但凡有難受得緊的第一時間給我說,别忍着,”他把暖袋放在她手上,終于說到正途上,“小叔構建的世界再美好,你也受得住,畢竟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構建的。”
鶴爾鼻子酸澀,眼淚差點掉到水杯裡,“我不喜歡這樣的。”
鶴柏嗯了一聲,附和道:“那我明天出個差?”
這下,鶴爾堵住的心坎沒了緊瑟感,拿起筷子就吃了半碗面條、小半碗皮蛋瘦肉粥和小碟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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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課,鶴柏等在校門口,帶着她回了郊區。
她的鑰匙也被收走了,鶴柏明令禁止她再去。
鶴爾高一那年的春節,鶴爾在陳媽和傭人的簇擁下過了第一個新年,沒有鶴柏的新年,聽說他正被手頭上的事情弄得幾夜沒睡,公館安靜蕭條,四周透着閑逸,這邊離市中心和近郊有點遠,聽不到新年的鐘聲和鬧騰的人聲,似乎年味都消盡了。
她想和朋友去市中心湊熱鬧,但鶴柏發了話,她去不了。
好在,他留了人陪她過年,但鶴爾不想讓她們家裡人失望,把人都散回去了。
不過十點,偌大的房内隻有她和陳媽,陳媽是鶴柏從老宅的偏房帶回來的,隻道她照顧人有一手,叫鶴爾有什麼事都可以找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媽在新年來臨之際,倒了杯果汁放到面前的茶幾上。
“陳媽,你先睡吧,我再坐會兒。”
鶴爾守在電視前沉沉垂眸,她陷到沙發裡,一刻不歇的望着攤在一旁的訊息欄。
11點49分,
新年快樂。
已發送。
也就十分鐘的樣子,院外響起輕微的引擎聲。
“開門。”
是鶴柏的聲音。
鶴爾一驚,端起果汁,大步往門口跑去。
她湊過去的時候,門從外被推開,來人接過她的果汁,遞上早已備好的紅包,笑吟吟地低頭,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說:“新年快樂,爾爾。”
電視裡的新年倒計時剛好停在1,在無數聲新年快樂中,她清晰聽到那聲新年快樂。
那年她不止收到鶴柏的紅包,細數之下,有一百零八個,金額高達五十萬。
她問起,鶴柏咽下果汁,先是吐槽有點涼,還好是給他喝了,然後告訴她,是家裡人給的,讓她收下。
後來才知道,哪有人記得她,是鶴柏每年都親自裝好108個紅包帶給她,他往裡面傾注一切美好的祝福,想着神能降福予她。
年十五。
鶴柏帶她回了趟外郊的房子,那套房子臨海,背靠山,在路上他才說是族内辦宴,帶她去玩兒會。
鶴爾從早上看到他給準備的一屋的衣服就開始懷疑,後來見到一身中山裝的男人,更帶疑慮,這不說還好,一說倒給她緊張起來。
察覺到身邊的人面色微紅,鶴柏不由得出聲寬慰,“隻管多吃,我就在身邊。”
鶴爾擡眼看他,竟真的平靜下來。
路途不遠,沒要多久,在鶴爾做心理建設的兩分鐘裡,車子在鶴柏的吩咐下停了下來。
不遠處傳來唱戲的聲音,她下意識想往外看,卻被身後的人伸過來的手遮住視線。
他聲音有點笑意,“越看越緊張,别看了,現在不是開學,不會有人讓你上台表演。”
鶴爾的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聽他這樣說,乖乖閉眼。
細長的睫毛顫動,擾得鶴柏的手掌生癢。
來人沒給兩人喘息的機會,車窗被人敲響,鶴柏打開保險。
那人剛想攏着雙手趴上來看,見門開得如此之快,微愣,又回神,打趣道:“柏兒哥在這兒作甚,園兒裡的人都等着你的。”
開門的空當,他看到了鶴爾,鶴爾也看到了他,忙颔首一笑。
男人反應過來,也笑,“這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女兒?越長越不認識了。”
“沒個正形,”鶴柏瞧了他一眼,然後把鶴爾從另一邊撈出來,正式介紹,“鶴爾。”
男人隻是看了眼,沒有過多的好奇,目光移到鶴柏的身上,“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