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流逝,鶴爾換完衣服再出來,桌上已經放好晚餐,外廳的空氣靠一小扇窗戶流通,整間房都提前開了空調,鶴爾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見男人的影子,她站起身,開始打量起這個套房。
卧室有五個,外廳連着一個偏廳和内廳,内廳的左側是個半開陽台,右側是中島台和一個冰箱。
三個卧室是打開的,剩下一個關着。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鶴爾走到門前,敲了敲門,她聽到裡面應了一聲,很微弱。
于是乎,扭開門鎖,身子朝前走的片刻,大屏幕的電腦突然竄出不能看的畫面。
鶴柏在洗臉,聽到聲音,身子一僵,擡手就把總閘按了。
黑暗中。
鶴爾和他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兩人誰都沒說話,直至發梢滑落水滴,打醒了鶴爾漿糊一樣的腦子。
他剛剛是看...
這都什麼啊,誰洗臉看那玩意兒。
也就片刻,鶴爾忙安慰自己,很正常很正常,他四舍五入也快三十了。
鶴爾連忙移開目光,連着後退幾步,磕磕巴巴,“小...小叔,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飯菜要涼了,所以...”
鶴柏瞧着她紅得快滴血的耳朵,努力鎮定,想解釋不知道怎麼解釋,索性就不解釋。
“我不餓,都是給你叫的,吃完了就去睡覺,有人會去收拾。”
當晚,鶴爾連電視都沒看,吃完飯,就回了卧室睡覺。
橘黃的燈盞照出她紅透的臉,她窩在大床的一角,無眠地看向車流湧動的高架橋,内廳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鶴爾學乖了,沒再出去看,生怕再看到不該看的。
同在一個套房不同室的鶴柏正擦拭頭發,順嘴給酒店經理罵了一頓。
這玩意兒都弄到他電腦上了。
“抱歉抱歉,鶴先生,這是我們的失誤。”酒店經理一邊擦掉腦門的汗,一邊點頭哈腰。
“抱歉?”
“我房間還有小孩呢!”
“你再說是随機廣告!什麼廣告會有顔色。”
“...”
-
讓鶴柏沒想到他瞥到的廣告,會出現在他的夢裡。
從離開警察這個行業他再也沒做過夢,可今晚的夢似乎揭開他的卑劣。
夢裡,夜晚廊道門前。
少女細長的指節寸寸探進他的口袋,略帶涼意的手掌緊貼着他的腿部。
鶴柏下意識拒絕,可躲開的手觸到她肌膚。
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熱起來,恍然之間,男人控制不住的俯身靠了上去,濕漉漉的唇瓣交織着,她細微的喘息聲刺激着鶴柏的理智,他拿過走廊的西服,扔到台面上,轉頭将人抱起放到上面,吻一下又一下的落到少女的唇角。
直到她忍受不了沒有氧氣而拍打他的肩膀,他才停下。
他發出聲音,才發現已經啞了,惡劣得沒眼看,“爾爾的肺活量還得再練練。”
窗戶受雨幕的影響,隻能隐約看到閃爍的車燈和燈火通明的大樓。
“還受得住麼?”男人的雙手撐在兩側,仰起頭,吻一下又離開,随後接着進去。
反複幾次。
“說話!”汗水随着仰起的脖頸流下,最後彙集成汗珠,掉在地上。
少女發出聲音,下一秒被堵住嘴,隻能發出嗚咽的低聲。
飛機從空中滑過,發出響聲,鶴柏猛地醒來。
他坐起身,腦裡殘留着夢中的畫面,身下的動靜讓他醒轉。
霧狀的眼眸漸漸清醒。
時鐘一分一秒的走着,鶴柏擡頭看了眼,才淩晨。
他撓了撓頭發,放輕動作,去了客廳開了瓶酒,靠在單人沙發邊,一口一口的喝着。
大塊的落地窗外能看到貫通的十字長橋,雨已經停了,房間很安靜,他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桌上還放着她吃剩的蛋糕,他起身,鬼使神差的用手沾了一點,送入口中。
很甜很膩。
一大早鶴柏就離開了,鶴爾醒的時候,看着空曠的套房和吃空的蛋糕,有些失神。
特别是在這兒的一周,鶴柏打來電話,隻道公司很忙,讓她放心住,這間房是留着她的,随時都空着。
後來鶴爾才知道,這間房是能指紋解鎖的。
酒店的醫護人員來換過兩次藥,她一個人去一層吃了幾次晚餐,閑來無事就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桌子上做卷子,做到最後單元卷的作文題目吸引了她的注意。
--理想。
末尾有段示例材料,都是慣性地考上好大學。
所有人好像從出生起就有感興趣的事情,可鶴爾沒有。
她無憂無慮了幾年,後來父母沒了。
家裡親戚少,僅有的根本沒能力再多負擔一個,所以她該去孤兒院,但因為鶴柏的出現,她沒了孤兒這個頭銜,警局的叔叔阿姨有時會來看她,但多數還是鶴柏陪着她。
那她的理想該是什麼?
上個月薛倩也問過她這個問題,以後要去做什麼,隻不過又了然于胸地拍着她的肩膀。
“反正你小叔會為你鋪路的。”
如果真要這麼說,那确實是。
他教她堅強,教她為人處世,教她摔倒了還能繼續迎難直上。
回去的時候,是司機來接的,那時她的脖子已經不需要纏成粽子,不細看根本不知道她脖子受過傷。
可陳媽還是看到了,哭哭啼啼地拉着她要帶着她去醫院問問,能不能祛疤。
其實口子不長,鶴爾知道。
她心疼。
一連小半月,鶴柏都沒再回來,她發出去的消息偶爾會收到回信,就算她再傻,也明白是因為那晚她不小心撞見他做那種事。
她又不會到處說的。
最後,鶴爾得出一個結論:男女有别。
還有一個結論:鶴柏不喜歡她。
為了不觸碰那道禁區,維持現有的生活。
還為了鶴家的恩情。
她都不能表現出來。
事後,隻要薛倩給她打電話,鶴爾便出去得頻繁,有時也在外面落腳。
這件事也是将近暑假末尾鶴柏忙完工作,順道回去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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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高樓的頂端點着燈火,鶴黎看着眼前的公證人和陳九霖,意識到什麼。
直到那份解除收養協議由公證人遞交給鶴黎。
“柏哥兒的意思?”
鶴黎皺眉,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對上陳九霖不願多說的眼神,又問了一遍,“是他的意思?”
陳九霖垂眸,微應。
鶴黎往門口處看了一眼,确定沒有其他人了。
“當初是他要我收養她,如今又讓我瞞着她簽下這份協議?”鶴黎雖然有時候不入流,吊兒郎當慣了,理所應當的接受家族的功饋,但讓他處在中心做這種事,真讓他有種幾個大男人欺負小姑涼的感覺,可他還是簽了,邊簽邊歎息,“他還真是狠。”
陳九霖本想給他說鶴柏在隔壁,能聽到。
到底是沒給他這個機會,鶴黎幾乎是簽完就走。
陳九霖再垂眸,鶴柏發來消息先走了,後續的事情交給他。
誰都不知道,他在頂樓站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