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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鶴爾拿着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緩步進了公館範圍。
兩側梧桐樹的葉子落滿兩道,黃燦燦的,人行道少有人影,鶴爾走了幾分鐘,入眼是黑盡的五層公館,公館四周的落葉被清掃幹淨,夜裡暗,她沒注意空蕩的車位有車在上面。
自顧自地摸出門卡,按理說陳媽這兩天沒在這邊住,房内的恒溫該停止才是,她進來的時候,被涼爽的冷風包圍,下意識出口,“陳媽,是您回來了嗎?”
空曠的大廳無人應答,鶴爾放下書包,隻當出門時沒有關。
照着熟悉的布局,她的手剛碰到開關,樓梯口走下一個人。
男人白T黑褲,頭發有些濕,看樣子是剛洗完澡。
鶴爾正慶幸自己回來得剛剛好,他開了口:“一起吃飯嗎?”
她這才發現,長廊的餐桌擺好了飯菜,鶴爾下意識拒絕,“我在外面吃過了。”
說着,她換好拖鞋,從另一邊的樓梯抱着書往上走。
鶴柏看着她急匆匆的樣子,嗤笑道:“你在躲我?”
鶴爾頓下步子,轉過頭。
他似乎不想和她多說,輕輕開口:“好,知道了。”
“不想吃就倒了。”
這是他出門前的最後一句話,鶴爾怔愣地望着他穿着拖鞋,開門關門,發動車輛,離開。
年前的晚上,鶴铉過來了一次,鶴柏沒在,他拉着鶴爾的手,輕聲問她後年準備去哪裡上大學,有沒有去其他城市念書的打算。
鶴爾乖乖的坐在一邊,她這分數不管在哪個城市都能上很好的學校,現下讓她想去哪兒,她倒真的沒想到。
“爺爺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鶴铉喝了口茶,意有所指,“女孩子多增長點見識,開闊眼界豐富自己。”
這晚鶴柏沒有回來,整晚。
她在玄關坐了一整晚,都沒能等到他。
到底是什麼時候他們變成這樣的,生疏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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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到了國慶假期,鶴爾從學校搬回公館。
同時,城東的酒館,陳澤猛然竄起來,眼裡震驚不已,“柏哥,你說你要幹什麼?”
角落的男人飲盡杯中酒,神色自若,“訂婚。”
鶴柏隐在黑暗中,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沙發,薄冷的下颚微擡,雙眸陰翳靜靜落到半開的玻璃門,擱在腿面上的指尖掠起白霧,煙灰墜地也惹不了他低看。
林叙白剛結束公事,推門進來,聽到這番話,有點意外,“哪家姑娘?”
陳澤提前要了照片,痛心疾首的絮叨,手舞又足蹈,“一個初家的小姐就把你迷住了?柏哥你可要想清楚,你們連面都沒見過幾次吧?”
鶴柏垂下眼,淡淡應了一聲。
“打過幾次照面。”
對他來說就夠了。
他不需要有人陪在他身邊,就算真娶妻,那就另置房産,送女方過去,她想做什麼都可以。
人前他可以是模範丈夫,人後他能給予的隻有錢。
隻要别幹擾他和鶴爾的現狀。
他不想她不高興。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他隻是在索求平穩的現狀。
林叙白年長幾歲,就職市委,他們四個,就他走政。
當即倒了酒,坐到鶴柏的旁邊,問,“怎麼這麼突然?”
鶴柏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情緒依舊不高。
沉默良久,就在林叙白以為他不會說話,剛準備起身,讓老闆别送酒進來的時候。
他出了聲,“她有點怕我,”鶴柏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結個婚她就不會總想躲着我了。”
林叙白偏頭看他,似乎對他的不理智感到吃驚,“老爺子那邊?”
“他巴不得我成家,這不就遂了他的願。”
鶴柏仰靠在沙發上,閉眼,眼裡早就是驚濤駭浪,但是能留下鶴爾就沒錯。
陳澤和林叙白均不做聲,默默看向,那站在南昆山以橫刀立馬般的氣場拿下飙車第一。
三天飛北國談下三起合作,效力國家歸來也才二十多歲的男人,如今竟然在他們面前示弱。
亓墨聽到消息,趕來的時候,鶴柏已經被陳九霖接走了。
“初家那位小姐和鶴哥還有這段情呢?”
亓墨作為跟着鶴柏從小長大的弟兄,對此啧啧稱奇,他本想問問陳九霖知不知情,但看他這樣子,還是算了。
“你們真不知道?”陳澤放下酒杯,看向默不作聲的兩人,“還是隻有我不知道。”
亓墨可算是沒跟去公館住,其他時間都跟鶴柏在一起,連他都搖頭。
鶴柏到家大概晚上十一點,窩在客廳的鶴爾剛看完一集電視,準備上樓睡覺。
開門的提示音引起她的注意,鶴爾從樓梯上望過去,高大的男人跌撞着倚靠在玄關,一言不發,面上的冷厲早就消失殆盡,哪裡還有半月前和她紅臉的樣子。
“小叔??”
鶴爾小跑兩步,想要伸手去扶他。
下一秒,面前的人似乎感應到她的存在,腦袋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爾爾,你躲我做什麼?”
男人周身帶着凜冽的風,面頰紅潤,他的眼睛被陰霾吞噬,傲骨終是屈折,向她。
聽不到回音,他強撐着支起身子。
重複問。
“為什麼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