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川緩緩地收緊手裡的長鞭,瞳孔裡浮起了一抹暗沉的紫色:“無知。”
“得罪了。”雲無心手上發力,随手挽個劍花,便有幾道清冽劍光襲來,彈開了凜川的長鞭。
凜川根本不打算回避,長鞭落下的一瞬,又直直朝雲無心面門而去,靈敏迅猛得如同蓄力一擊的毒蛇。
雲無心揮劍擋開。兵刃相交,發出劇烈的聲響。雲無心低估了凜川,這一下稍感吃力,驚歎道:“半死不活的妖族,竟然還有你這樣不出世的大能。”
男孩的注意力卻被門外的情景轉移了。
“二位!先停手!外面……”
隻見原本烏雲滾滾的陰沉天幕,竟自動向兩邊分離,留出了一條沒有暴雨的路。
點點金色星光彙聚在兩側,将這條路與暴雨徹底隔開。瓢潑大雨裡,出現了一條無風無雨的星河。
一聲嘹亮的鳴叫,一隻渾身雪白形似鳳凰的鳥朝山神廟飛來,長長的尾羽劃出絢麗的流光。
它的身後,是鎮中原本困在各個角落不得出的魂靈。
“有意思,”雲無心若有所思,沒管一旁劍拔弩張的對手,竟然直接收了劍。
不知來曆的大妖,重臨世間的鳳凰。
“看來還是有救,”他看了一眼驚訝不已的男孩,“我就暫時失陪了,先去找找我那不省心的徒兒。”
男孩從震驚中回過神,卻仍搖了搖頭:“沒有用的……雨沒有停,這個陣還在消散。”
生門仍是損毀的狀态,就算能把所有的魂魄帶過來,又有什麼用?
另一頭。
一刻鐘前,蘭澤已把夕雲鎮的事告訴了白棠,白棠問道:“事已至此,無法挽回。隻是這陣中的亡魂可怎麼辦?”
蘭澤散漫地倚着石碑,好笑道:“你不問問你自己怎麼辦?你神魂缺失,若是強行破陣,魂飛魄散的不止這些亡魂,還有你。”
“不過嘛……”她的話悠悠地轉了個彎,“我有辦法護你周全。”
白棠搖頭:“不。”
“為什麼?”
“我想……渡這些人,入輪回。”白棠說,“你不是說,我同他們是一樣的,如果他們能順利離開,那麼我也能。”
“素不相識的人,你為什麼要救?”
白棠擡眸,雙目視線模糊,卻依舊認真地看着她:“修仙,不就是為了渡世嗎?你教我的。”
蘭澤收了笑容,看着她。
這話不是我教你的,是你曾經對我說過的,看來是多年後的我,又把這句話傳給了失憶的你。
“蘭澤”有點想不通這個時間點上的自己到底在琢磨些什麼,良久後點評了一句:“不長記性。”
“況且……赤雲崖之事,終歸因我而起,那此處便與我有些淵源,”白棠說,“因是我,果也該由我了結。”
蘭澤不再多說,答應了她。
回夢的陣法圖确實是由蘭澤創造,交給林霰的。但經過林霰和赤雲崖地靈兩任主人的修改,再加上如今闖陣者的破壞,蘭澤已經無法用正常手段将它解開。
蘭澤指着頭頂上那個如漩渦一般複雜的圖形:“這個東西,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但是它有用。”
“怎麼用?”
“神力,神明的力量可以啟動它。我隻是一抹神識,力量太微弱,所以它給不了我太大的反饋。而你……”
白棠擡手,指尖亮起白色的靈力。
“你沒有恢複真身,靈力是沒有用的。”蘭澤說。
“那……”白棠剛要問,心中卻忽然起了一念。
鳳凰血。
她如今早已不是鳳凰之身,唯有鮮血能燃起鳳凰的火焰,那是她最後的、屬于鳳凰的力量。
白棠反手召出鳳翎,在自己左手腕上一劃。
殷紅色在手上蜿蜒、滴落,落在地上便燃起了烈火。
白棠低聲斥道:“去!”那火焰便似一條火龍,一頭撲向了半空中的金色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