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光芒四射,金色漩渦變大,點點星光從中溢出,天上烏雲讓步,鋪成了一條沒有風雨的星河之路。小白嘶鳴一聲,順着星河翺翔而去。
“先将鎮子上的亡魂都引出來,引到山神廟,那裡原本是生門。”蘭澤說。
“之後呢?”
“之後?繼續‘喂養’它。”她擡頭看着,“它會修好門的。”
“你怎麼知道?”
蘭澤:“我好歹在這個陣圖裡呆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跟這個陣心意相通。其實吧,要不是它,這個陣被那麼多人折騰,早就塌了。”
金色的漩渦逐漸擴大,擴大一分,暴雨便減弱一分。隻是白棠的力量也終究有限,它的擴大速度也慢了下來。
白棠的左手沾滿了淋漓鮮血,滴落的血逐漸減少了。她蒼白着臉,舉起刀又劃了一道口子。這次她劃開了手心,左手指尖就着鮮血,淩空畫了個法陣。
最後一筆落下,她半跪在地上,左手将法陣往地上一拍。霎時間金色光柱拔地而起,直沖雲霄。
頭頂金光大盛,金色圖案瞬間擴大至整片天空,熠熠生輝宛若星軌,光華璀璨。
暴雨停止,烏雲退卻,唯有星河燦爛。
白棠反手将鳳翎刀釘進地面,一人一刀,俨然便是法陣中心。鳳凰的靈力順着法陣散向四周,成為天空中“星軌”的養料。
她以身成陣,撐起了這方小世界裡搖搖欲墜的天。
蘭澤一句話也沒說。她從來都勸不動這個人,大概已經不想白費口舌了。
突然,蘭澤目光警惕:“有人。”
暗地裡一道劍光襲來,白棠揮袖一擋,卻踉跄了一步。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白棠右手手腕上紫光流動,紫色靈力閃電一般炸起,直接把偷襲者炸得飛了出去。
蘭澤驚奇:護身鱗?
“唔……有護身鱗的家夥,魚龍蛇裡挑一個,”蘭澤支着下巴,“你怎麼淨召這些東西喜歡。”
不過護身鱗能随手掰下來給人當法器用的,說明這人不僅修為高深,而且很大方,總比上一個人渣好。
白棠以刀拄地,穩住身形,正準備反擊,卻見四周紫霧彌漫,淩厲鞭影直接甩了那偷襲者一臉。
面前高挑的背影回過頭,正是凜川冷肅的面孔。
白棠看不清人,隻能感受到周圍的氣息:“凜川?”
那雙原本漂亮靈動的眼睛,現在像是蒙上了灰塵的明珠,失去了神采,十分茫然。
凜川臉色陰沉,看起來心情十分糟糕:“你還是看不見?”
白棠點頭:“是有一點。”
他一下子冷了眼神。
凜川伸手拉住白棠握刀的右手,目光落在了沾滿血的左手上。
“怎麼回事?”他壓低了聲音,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一般的怒火。
白棠垂眸:“無妨,隻是在解陣。”
凜川的拇指上戴着一枚蛇形的銀戒,他無意識的握緊了白棠的手腕,冰冷的銀戒劃過皮膚,白棠有些不适應,抽了抽手腕。
拉着她的力道瞬間加重,沒抽出來。
他也沒忘記那個偷襲的人,說話間,長鞭再出,卻發現那人不見了。
有人來過,悄無聲息地把他帶走了。
“呵。”凜川冷笑。
生門已開,凜川拉着白棠要走,卻見她搖了搖頭,用力掙開了凜川的手。
掌中一空,凜川下意識地要拽住滑落的衣角,一襲白衫隻如流雲般從手邊劃過。他回頭望去,白棠站在金色法陣之中,右手拄着刀,左手掐着法訣,那雙眼睛灰蒙蒙的,沒有神采,卻是不容撼動的堅決,不容置疑的認真。
她的臉色是失了血氣的蒼白,神情卻不見孱弱。陣内法光流轉,頭頂萬千星河,皆系于一人之身——
“我不能走。”她說。
“我要渡他們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