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雲谏決定要乖一點。

不惹事，老實待着。

所以在商雲鶴與徐弘見面時，他第一次沖徐弘露出了笑容。

隻是，笑的很難看罷了。

徐弘剛要行禮，被他的笑容吓得一激靈，本就比較跳脫的徐弘，立馬跑到商雲鶴身邊，問道：“殿下，二皇子這是吃錯藥了？”

商雲鶴看了眼商雲谏，皮笑肉不笑的，眼底沒笑意，隻會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不用理他。”商雲鶴道：“查的如何了？”

徐弘道：“他确實雇了些江湖人，而且個個武功高強。”

商雲鶴又問：“于榮可有消息傳來？”

“據說蕭将軍的手下的去了俣州。”徐弘道：“于榮正在查，殿下，蕭将軍出現在俣州，是不是陛下……”

商雲鶴眼神微沉，不對。

他與魏衍昨日才和商堯說了俣州的事，蕭旭的人怎麼會提前到達俣州，除非很早之前，商堯已經讓蕭旭去處理俣州的事。

“能查到蕭将軍的蹤迹嗎？”

“有些難，但我可以試着去查一下。”

蕭旭和别的朝臣不同，他隻聽商堯一人調遣，沒有商堯的命令，他不會動。

隻是不知蕭旭身在何處。

若是在俣州，說明父皇早有打算，而且沒有告訴魏衍，也沒告訴他。

若是不在俣州，會在哪？

父皇到底要做什麼？

徐弘離開前，看了商雲谏一眼，問：“二皇子今日怎麼如此奇怪？”

不說話，也不瞪他了，徐弘很不适應。

商雲谏默默偏過頭，不看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徐弘摸着下巴，審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

商雲鶴微微歎氣，“快去查，别招惹他了。”

徐弘故作傷心的道：“這麼多年了，殿下還是隻護着二皇子一人，唉，我為殿下做了那麼多事，都換不來……”

他還沒說完，商雲谏淩厲的目光橫了過來。

“開玩笑，開玩笑，你還當真了。”

徐弘忙擺手，這人真是一點玩笑話都聽不得，他忙離開了。

商雲鶴卻忍不住笑了笑。

“皇兄很開心？”商雲谏語氣不悅：“你喜歡他？”

商雲鶴收起笑容，“沒有。”

“我看未必。”

商雲谏咬牙切齒，他不喜歡皇兄和旁人如此親近。

“雲谏，你那日真的沒有見過父皇嗎？”

商雲鶴心裡始終放不下這件事，他不希望商雲谏卷入到朝局中。

商雲谏一如既往，毫無猶疑：“沒有，他死的那天，我或許會去見他。”

“無論父皇同你說了什麼，都不要聽，不要做。”商雲鶴認真的盯着他，語氣嚴肅：“無論他承諾了你什麼，也不要信。”

商雲谏眼神微眯，想起商堯答應他的事。

“他恨不得我死，怎麼會與我做交易。”

對皇兄有利的事，他自然會去做，就算商堯騙他也無所謂，一個将死之人而已。

“希望你沒有騙我。”

商雲鶴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繼續處理手中的奏折。

一整日，期間也有些大臣來找他，商雲谏難得自覺的走出殿外，等大臣走了才進來。

反常的舉動，讓商雲鶴有些不看懂。

日暮升起，商雲鶴放下手裡未看完的奏折，起身揉了揉手腕，側目看向他，淡淡道：“陪我出去走走。”

商雲谏起身跟上，一路上默不作聲。

兩人先是在花園裡轉了一會，不知不覺走到了當初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屏退其他人，商雲鶴推門走了進去。

商雲谏默默跟在他身後，當初破敗的院子，修繕後有了些生機，但還是有些破舊。

以前覺得這個院子很大，現在看，實在是狹小又沉悶。

“雲谏，你恨父皇嗎？”商雲鶴俯身擦了擦石凳上的灰塵，随意坐下。

商雲谏站在一旁，臉色平淡：“不恨。”

商雲鶴：“為什麼？”

換做他，不可能不恨。

“如果未遇到皇兄，大概會恨，可有了皇兄，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商雲谏凝視着眼前人，對于商堯，他其實沒有多少感情，他所有的情緒起伏都在商雲鶴身上。

商雲鶴對他的好已經抵過了本該滋生的恨意。

“是嗎？”商雲鶴垂眸笑了笑，不知為何，那笑裡似乎帶着哀傷。

他撐着下巴，望着褪色的宮牆，“雲谏，感情是會變的，權力面前，一切都會變的。”

商雲谏語氣堅定：“我對皇兄的感情永遠不會變。”

“嗯，我信。”

商雲鶴并不信，他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誰都會變，包括他自己。

坐了一會，商雲鶴說想去當初落水的偏殿看看，那片湖早就被填平了，種上了幾棵柳樹，人煙稀少的去處難免荒涼。

商雲谏隐約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天色漸暗，周圍陰森森的。

他上前緊跟着商雲鶴，偏僻的地方沒有太多巡邏的士兵，尤其是靠近冷宮的地方，更是沒幾個人影。

“皇兄，我們回去吧。”

商雲谏心裡隐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