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在人生的某個階段回頭看時,很多事情都變得有迹可循。
商雲鶴回到宣德殿,揉着額頭,隻覺一身疲憊。
尤其是在看見一旁的商雲谏後,更是心頭煩躁。
今日他和商雲谏僅說了一句話,奇怪的是商雲谏沒鬧騰他。
繼續無視。
直到徐弘派人送信,商雲谏的神情才有了變化。
商雲鶴看了眼信中的内容,果然如他所料,而且徐弘在信中說最近楊成顯有些焦躁。
人在不安下很容易驚慌失措。
商雲鶴提筆給徐弘回了信,交給李元,“你去一趟徐府,避開人,小心些。”
商雲谏忽然起身攔着他:“我去吧。”
李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商雲鶴道:“不必。”
李元一聽,立馬繞開商雲谏匆匆離去。
商雲谏上前一步,嘴角一抿,臉色暗沉:“皇兄為何躲着我。”
“你說呢?”商雲鶴擡頭與他對視:“我為什麼躲着你,你不清楚?”
商雲谏笑了,若無其事的道:“不清楚,皇兄能告訴我是為什麼嗎?”
商雲鶴蹙眉,不願搭理他。
“如果皇兄覺得我的行為冒犯了你,可以殺了我,反正活着也沒意思。”
誰都可以不喜歡他,厭惡他,唯獨商雲鶴不可以。
“别總把死挂在嘴邊,我不喜歡。”
商雲鶴的語氣冷了些,他還是這樣,動不動就用死威脅他。
商雲谏垂眸笑了,看吧,皇兄果然不舍得他。
從小到大,無論商雲谏做錯什麼,商雲鶴向來不舍得他受到傷害。
有一年,商雲谏想偷偷跑出宮,被人發現,還打傷了一個侍衛,鬧得沸沸揚揚。
商堯發了好大火,是商雲鶴把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替他受了罰。
他看着商雲鶴後背的傷口,害怕到不敢觸碰。
他跪在床邊,小聲的道:“對不起,皇兄,都是我的錯。”
“沒事的,這點傷不要緊。”商雲鶴安慰着他:“以後若是想出去玩,和我說一聲,我讓人帶你出去。”
商雲谏連連搖頭,“不出去,以後隻跟着皇兄。”
商雲鶴的傷好了以後,還是帶着商雲谏走出了宮門。
那是商雲谏第一次見到宮城外的世界。
他對外面的一切都好奇,怯生生的看着陌生的世界。
眼裡的渴望也漸漸升起。
商雲鶴帶着他在京城轉了很久很久,隻要有時間,都會帶着他出來玩。
他拉着商雲鶴的手,問他:“皇兄,以後我們能在外面生活嗎?”
他永遠都記得,商雲鶴摸着他的腦袋說:“當然,會有那麼一天的。”
他從不懷疑商雲鶴對他的承諾,直到現在,他也相信,相信皇兄不會欺騙他。
商雲谏知道自己對于商雲鶴并沒有太大用處。
很多事情,他都沒有權力替商雲鶴分憂,反而還會給他惹麻煩。
年紀漸長後,商雲谏做過無數試探商雲鶴的事,他叛逆不聽話,有一段時間,商雲鶴每次見到他都是一臉愁容。
他自認為做過很多觸碰到商雲鶴底線的事。
可他從沒得到嚴厲的處罰,最常見的處罰就是閉門思過與抄書。
這些年裡,商雲谏受的的最大處罰就是在臨陽的半年,整整半年的時間,沒有見到商雲鶴。
除此之外,商雲鶴對他的縱容到了無法理解的地步。
要是什麼給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面對商雲鶴,他也習慣了不去隐藏自己的情緒。
他想,皇兄一定是愛他的,隻是皇兄反應慢,還沒意識到。
不厭其煩的粘着商雲鶴,即使有外人在,他也如同平常一般與皇兄親昵。
商雲鶴偶爾會無奈的看他一眼,但從不拒絕。
就算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商雲鶴依舊沒有抵觸兩人睡在一起。
明明兩人已經很親近了,可商雲谏還是不滿足。
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感從何而來,是因為自己和皇兄沒有血緣關系嗎?
那他就把知道這件事的人全殺了。
是因為皇兄總是把他的話當成依賴嗎?
那他就用實際行動讓皇兄知道是不一樣的。
他在一步步消除自己的不安,也在一點點逼着商雲鶴證實自己的感情。
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基于商雲鶴愛他的前提。
他不在意商雲鶴的躲避,反正兩人不會分開,躲能躲到幾時。
長昭宮空蕩蕩的,商雲谏獨自一人躺在床上,盯着身旁的被子低聲呢喃:“皇兄,不會不要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