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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嶺南行(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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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棚頂茅草白日裡吸收的熱氣,在此刻不斷地蒸騰,擴散。

栅欄裡的馬兒懶散地垂着頭,尾巴不時甩動,驅趕蚊蠅,四周蟲鳴與馬兒低沉的悶哼混在一處,更添了幾分煎燥。

偶爾一陣微風拂過,茅草沙沙作響,卻帶不了多少清涼。

張捕頭眉梢輕挑,眼底閃過一絲暗芒,“所以,你出昭獄那日,便料到徐家會是這般局面?”

徐聞铮頓了片刻,眼底泛起絲絲血色,“還要早些。”

早在昭獄的鐐铐鎖上他的手腕時,他便知道徐家逃不過這命數。

棚柱上懸挂的燈籠驟然熄滅。

徐聞铮擡眸望向天際,東方泛起淺淺的白色。

此夜盡了。

張捕頭眼底透着幾絲玩味,指節撫摸着刀鞘,“你且說說,為何單留你一人做餌?”

徐聞铮凝視着東邊那一抹灰白,聲線清冷,“若留我爹做餌,那條魚未必能吃下。若留旁人做餌,又怕那魚不上鈎。”

他轉過頭來,與張捕頭四目相對。張捕頭帶着審視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殺意。

徐聞铮面不改色,語氣依舊無波無瀾,“這般算來,倒是我這顆魚餌,最合适不過。”

張捕頭瞳孔驟然一縮,指節握住了刀鞘,眼前這少年尚未及冠,臉上還帶着一絲少年氣,說出的每個字卻如銀針一般,精準刺入要害處。

他想起徐聞铮當初在獄中,硬生生扛住那兩鞭,怕是已料到了今日的局面,他竟能揣着滿門血仇,神色至今未崩。

張捕頭鷹隼一般的目光死死鎖住徐聞铮的面容,想從他臉上找出破綻,但眼前少年蒼白的臉如寒潭一般,任他如何打量,不起一絲漣漪。

仿佛帶着一張量身定制的面具,完美卻空洞。

他忽地心驚,他的主子将來可會為今日留下這少年的性命而追悔莫及?

張捕頭起身,饒是自幼便在艱難險境中淬煉,屢次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他,此刻也覺得這環境甚是煎熬。而徐聞铮這個自小錦衣玉食,金尊玉貴養大的小侯爺,臉上卻尋不出一絲難耐之色。

“我們盡快出發,一切按計劃行事。”

臨走時,張捕頭終是忍不住回身,“你所求的,當真僅此而已?”

徐聞铮甘願以命為籌,布下此局,不過是求一份清枝的路引和戶籍,以便她能留在此處。

一隻螢火蟲誤入棚中,在昏暗中劃出一條微弱的弧光,然後正正落在徐聞铮的指尖。他望着眼前忽閃忽閃的光亮,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張捕頭見他不應,也不便多言,轉身隐入馬棚外灰淡的夜色中。

徐聞铮手指輕擡,螢火蟲忽地驚起,尾芒在空中跳躍徘徊,他的視線追随着這點點光亮。

張捕頭的問話猶在耳畔回響,“你所求的,當真僅此而已?”

旁側的馬兒正噘着草料,窸窸窣窣的聲響在耳邊回蕩。

他聽見自己說,“她喜歡這裡。”

……

徐聞铮看向天際,此時整片天都泛起蟹殼青色。一陣晨風悄然潛入,帶着淡淡的青草氣息,輕輕掠過他的眉眼。

他閉目後仰,肩背陷入土牆之中,牆皮碎屑落在他的肩頭,顯得整個人頹然至極。

蒼白的皮膚上是一層細密的汗珠,神經松懈後倦意便席卷而來,厚重難消。

張捕頭和驿丞在遞解單上畫了押,将白冊放入懷中,走到何捕頭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啟程了。”

何捕頭睡得正沉,忽的聽見張捕頭的低喝,他雖睡意未消,眼底還泛着青黑,但也利落地翻身而起,五指為梳将頭發快速挽起,接着穿上号衣,将粗布包袱打了個結背在身後。

一刻鐘後,他已經站在驿站門口等候。

……

幾個挑水的的漢子從客棧外的街道上走過,扁擔“吱呀”作響。晨光透過雕花窗棂,照在清枝的臉上。

一隻麻雀落在清枝房間的窗檐上,自顧自地叫着。

“啾啾——唧,啾啾——唧!”

……

叫音又引來了幾隻麻雀,落在窗檐上叫得歡快,一聲接着一聲,時高時低。

鳥叫聲将清枝從睡夢中喚醒,她猛的坐起身來,驚得麻雀撲啦啦展翅飛走。

她起身撐着窗檐,探出身子看向驿站。

此時驿站已開了門,驿卒正拿着掃帚清掃台階。

昨夜她坐在窗邊,許是吹多了風,頭越發滞重,不知不覺便枕着胳膊睡了過去。

她走到盥洗架旁,掬了一捧冷水拍在臉上,盆中的水波未平,她已将用過的棉布巾子挂在架子上,青絲随手挽成一個椎髻,斜插一支素銀簪了事。

打開房門,布鞋踏着木梯,急急下了樓。

她想小侯爺了。

一路小跑至驿站門前,微喘着對正在灑掃的驿卒福了福身:"這位小哥,可否勞煩幫我尋一下何捕頭?"

驿卒聞聲擡頭,見面前站着的竟是一個小姑娘,他杵着掃帚想了想,剛才離開的那隊官差裡,似有一人姓何,于是說道,“姑娘你來遲了半步。”

他指了指前方的街道,“他們往東邊去了。”

“謝謝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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