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酒莊附近的風裡，都散發着醇厚的酒香。

這是寫在某首歌謠裡，被蒙德人口口相傳的，一個誇大其詞的謠言。

蒙德人熱愛詩歌，熱愛酒，而與此二者息息相關的吟遊詩人，則是一個競争激烈的職業，他們喜歡歌頌曆史上的英雄事迹，也喜歡傳唱當下社會的人物傳奇。

風神巴巴托斯吹化冰雪、削平山峰的故事大家早已爛熟于心，溫妮莎帶領人們反抗舊貴族的故事也家喻戶曉，之前大家津津樂道的貴族少女與冒險家的愛情，早已走向了令人唏噓的結局，而如今的蒙德城，最受歡迎的題材，莫過于萊艮芬德家的天才少年——迪盧克。

因為這些真假摻半的歌謠，迪盧克沒少苦惱。

就算是與他朝夕相處的西風騎士團同僚，有時也會一本正經地問出“晨曦酒莊真的連空氣都有酒味嗎？”，他隻能無奈地一笑帶過。

在這些歌謠傳唱之前，迪盧克并沒有在意過酒莊的風聞起來是什麼味道，而現在意識到這一點，又覺得，似乎并沒有什麼特别。

隻有在葡萄成熟的季節——比如現在，莊園裡才會彌漫淡淡的果香，但也隻是，很普通的葡萄香氣而已。

迪盧克的目光追逐着葡萄架上晃晃悠悠的風晶蝶，跟到半空，又随之落下。

酒莊前邊的空地上，少年和少女正在提劍切磋。

在迪盧克看來，蒙德的這些歌謠，遠不如璃月的傳說有意思，仙人、靈獸、僵屍……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可能永遠不會真正相信這些“物種”的存在。

——其實蒙德也有獸人這樣的神奇物種，但似乎很少有吟遊詩人歌唱他們的故事……

“迪盧克。”

熟悉的呼喚打斷了迪盧克的思考，他回過頭去。

“父親。”他恭敬地問候。

克利普斯走到他身邊，順着他剛才的視線方向，望了一眼不遠處對峙中的兩人。

這是約定不使用神之眼、單純依靠身體能力的戰鬥。

兩人拿的武器都是長劍，比起從小練劍的凱亞，唐央央對劍術可謂是一竅不通，但她的身體素質實在過人，憑借極高的反應能力，揮魔杖一般甩着劍，将凱亞的進攻一一化解。

克利普斯揚了揚眉毛，笑起來：“在做戰鬥訓練？”

迪盧克點點頭：“是的。”他也重新望向兩人，由衷稱贊道，“央央真的很強，之前我和凱亞二對一，都沒能占上風。”

且不論她對元素力的運用就像呼吸一般輕松自在，單憑她那堪稱變态的身體能力，就能碾壓很多人。力氣比不過，速度比不過，還有不知哪來的戰鬥直覺，明明沒有任何戰術技巧，可就是打不過。

克利普斯拍拍兒子的肩膀，笑得欣慰：“看來你們和她相處得不錯。”

迪盧克剛想點頭，又皺起眉來，搖了下頭：“其實…凱亞跟她的關系不太好……”

“是嗎？”克利普斯不置可否，目光再次回到對戰中。

兩人最終打了個平手，誰也沒能攻破對方的防線。但若是計算雙方戰鬥中消耗的體力，或許還是唐央央略勝一籌。

戰鬥結束，在凱亞撐着膝蓋氣喘籲籲的時候，她還能繞着他蹦蹦跳跳，連聲“安慰”。

“你體力不行啊凱亞小老弟，”她像甩扇子那樣轉着手裡的劍，嬉皮笑臉的，“單手劍這麼輕，你還舞得這麼費力，該鍛煉鍛煉了！”

“……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天生怪力的。”凱亞沒好氣道。

“我也不是‘天生’怪力啊，”唐央央把劍收回腰間的劍鞘，伸手扶他，一本正經地糾正道，“我這是‘死後’怪力！”

“……”

懶得回應她的奇怪冷笑話，凱亞沒有搭上她伸出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好意被拒絕的唐央央很不高興，剛收回去的劍又拔出來，叫嚷着要跟他再打一架。

凱亞自然也不甘示弱，一言不合，兩人又打了起來。

在場唯一被“死後怪力”逗笑的迪盧克，又陷入“凱亞和央央互看不順眼”的憂慮之中。

忽然聽到身旁父親的輕笑：“這不是感情很好嘛。”

他不明所以地轉過頭，看見克利普斯臉上的笑容簡直可以算得上慈祥。

“他們兩個，本質上還有點像呢。”他感慨道，“你們能合得來我就放心了，哎，這麼多年我還挺想再收養個女兒的……”

克利普斯再次在兒子的肩膀上拍了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他悠閑地從葡萄架中間穿過去，注意到他的身影，剛才還打得火熱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停了手，争相向他問好。

留下一個迪盧克，兀自在原地震驚。

——原來他們這樣是感情好的表現嗎？凱亞和央央之間的相似之處又是什麼啊？

迪盧克歎了口氣。

看來，在人際交往的學習上，他要走的路還很長呢……

※

“——要我跟你一起去蒙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