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胸牌。”
“好——”
“好好好——”
掌聲驟然響起,伴着此起彼伏的誇贊聲。
“今日當真是大開眼界,先生這手牌技,簡直神乎其神!”
“原以為就是講講大道理,但先生這手上的功夫,沒個十年八載怕是練不出來。”
“要是在賭坊遇到,怕是連褲衩都得輸光,現在想來,保不齊從前就真碰上過。”
林芷按了按快要震碎的耳膜,道:“大家靜一靜,我有話想說。”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她的目光銳利,越過衆人,直指先前的大漢。
“方才,你是想讓我教你技法?”
無數道目光盯着他,大漢耳根發紅,應了一聲。
林芷道:“可這出千的招數哪能随便教人,請諸位想想,若我今兒個教你一人從賭局裡搶食,那明兒滿大街都是輸紅眼的賭鬼。”
“況且你若穿幫露底,那下場輕則被人斷手斷腳,重則失了身家性命,到那時候,你不會記得我這做師父的心好,隻會發了命的恨我,為何要領你上這黃泉路。”
“先生說的好!”
有人忍不住評道。
隻見大漢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他臊眉搭眼把頭低下,像做了錯事的孩童。
林芷面向衆人,雙手撐着桌面,身體微微前傾。
“諸位,賭場千術繁多,防不勝防,我在此展示的僅為冰山一角,誰又知道,你今日面對的對手,藏了多少腌臜手段,甯城的榮樂賭坊便是活生生的案例。”
“都以為賭博賭的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手氣,殊不知,在這些貪夫徇财的人眼裡,你們隻是砧闆上抖着膘的肥羊。”
“這便是我教大家的第一課,放堂!”
學子們聽得有些癡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見林芷要走,呼啦一下将她團團圍住。
“林先生,下堂課何時開,教什麼?”
“束脩多少,再貴都接受,我現在就回去準備。”
“這手藝哪兒學的,能透露一下嗎?”
林芷被衆人圍得頭暈目眩,道:“明日會再開一課,講的是賭徒為什麼永遠赢不過莊家,束脩的話,一人一課收三文吧,手藝在哪學的不便透露了。”
“三文?一隻肉包也才三文錢,先生這也太良心了吧!”
“明日我要叫我侄子也來聽課,還有董娘子的兒子,一起叫來,先生給我留個位兒啊。”
“你們一家這麼多人,我們怎麼辦,先生先記我的,我們家就一人。”
林芷道:“那便一日開兩課,上午一堂,下午一堂,内容相同,上午輪不上的,那便下午來。”
“姐姐!”
林芷擡頭,見林菀領着林萱站在院門口等她,林芷上前幾步,林萱撲進了她的懷裡。
林菀迎上前道:“怎麼提前開課了,方才我們隻看了後半程,可吓到我了,這還是我妹妹嗎?”
林芷摸着妹妹的腦袋,道:“遇見了點意外,不過是雕蟲小技,唬人眼球的。”
林萱仰臉,眨着水靈靈的眼道:“這麼說,那天識破金大牙出千的,其實是姐姐?”
林芷聽了忙捂住林萱的嘴,用手比“噓”。
“文叙,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聽到林菀喊自己,範文叙霎時紅了臉,目光在林菀與林芷間遊移,結巴道:“不過是來看看,妹妹書院開得如何,别租錢都不夠付的。”
“世子放心,保管夠。”林芷忽地撲哧一笑,“你若想,明日也可來,不過可先說好,束脩照收。”
…
第二日一早,林芷來到書院,發現門外已經排滿了人。
有等候者閑來無事,幹脆席地而坐打牌,邊打牌邊哼唱着。
“七簇星在天空照,七星壇借風破曹,不知你下家要不要?”
“上家的牌出得好,遊下來的到,九天仙女下凡塵,董永槐樹腳下把親招。”③
林芷走到他們跟前:“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那兩人一個激靈,磕巴道:“林……林先生,我們沒……沒賭錢,就是純打牌。”
林芷道:“不是,我想問你們剛剛嘴裡說的是什麼?”
其中一人撓了撓頭:“噢!先生不是通城人吧,這叫牌兒經④,打牌的時候唱着玩的。”
林芷雖然反賭,但對這些紙牌的民俗文化并不排斥,相反,她還十分感興趣。
林芷點點頭,笑道:“有點意思,等下了堂教教我。”
“當然可以。”
殊不知,她今日随手所學的牌兒經,沒幾日,就在萬源賭坊最大的雅間派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