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在通城,“洗心堂”因為地方太小,隻能撐得起業餘培訓班的規模,如今這上下五層帶庭院的客棧,也給了她更多的發揮空間,搞個全日制寄宿學校不成問題。
有了想法,林芷說幹便幹,策劃,招生,開課,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桂蟾客棧搖身一變,成了“洗心堂升級版”。她借鑒現代戒網瘾學校模式,摒棄令人诟病的體罰手段,主打一個“勸導為主,管教為輔”的教學模式,課程延續過去的反賭理論體系,很快就在宣城打響了“獨家戒賭學院”的名号。
當然這其中也遇到了不少困難,期間既有小賭坊的蓄意搗亂,也有賭徒抗拒管教企圖逃學,但林芷顯然也考慮到這點,就是請專業的管教負責守衛和監管。
這些管教大部分來昔日百勝賭坊的舊部,由董利召集帶領,他們個個生得膀大腰圓,武力水平暫且不論,光往那一站,就氣勢十足,讓人不敢侵犯。
有百姓戲稱,林芷這客棧做成了第二個百勝賭坊——人還是那些人,隻不過從昔日的害人變成了助人。為此董利也十分感慨,說若不是如此,他還真不知道他和他這幫兄弟能去何處,也很感謝林芷能給他們一個機會贖罪。
他還說林芷比他們那個老東家好太多,從不拖欠工錢不說,平日裡對他們也是溫言細語,對他們如同家人一般,但若是他們犯了錯,也是該罰就罰,但力度輕重得當,讓人心服口服。
就在這一切都步入正軌,蒸蒸日上的時候,有個不速之客到臨此店。
彼時林芷正與賭徒的家長告知其近況,那位頭發蒼白的老妪緊緊牽着林芷的手,語氣激動道:“林先生,我隻有這一個兒子,昔日他失足入賭海,我們全家老小都為他提心吊膽,如今您開了這樣一個戒賭書院,這是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林芷拍了拍她的手背,莞爾道:“你兒子比來時已經有了很大進步,大娘你且放心,來這裡的每位學子我們都會派專人照看,隻要進了我們書院,保管讓你兒子改邪歸正,步入正軌。”
“是的,是的,林先生,瞧您這面相就知道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老妪的皺紋像浪濤翻湧,她嘴角微微哆嗦着,“老身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善人,您的功德無量。”
說着,這老妪便要把手腕上的木檀珠串送給她,老妪信佛,說這串珠子在鴻福寺開過光,能護佑她往後平安康健。
“大娘你謬贊了,我不過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罷了。”林芷把珠子推了回去,“該收的錢我們也收了,這佛珠您便收着吧,好往後為您兒子祈福。”
林芷費了好大一番口舌,才送走了老妪,類似的事情,這幾日連着發生了好幾次。
因為送來這體驗“全日制”的賭徒,大多已是病入膏肓,家人實在無藥可施,而林芷花了短短幾天,就能做到讓這些賭徒改頭換面,起碼從态度上軟和下來。在這些嘗試過各種法子卻毫無效果的家人看來,簡直是神迹。
就當她扶着門柱,目送老妪遠去時,她的視線裡出現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姐夫?”林芷眼前一亮,上前幾步相迎。
“芷兒妹妹。”
幾月不見,範文叙依舊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剛從華麗的馬車下來,身後跟着幾個伯府的仆從。
“你怎麼過來了?”林芷朝他身後看去,“我姐姐呢?她沒來嗎?”
範文叙微笑道:“哦,莞兒怕是沒跟你說,她懷孕了,不方便過來。我來也是因為她擔心你,讓我來親自看看你。”
“那我不是要做小姨了!”林芷訝然張嘴,用玩味的目光打量他,“可以啊姐夫,你們動作挺快。”
範文叙捂嘴輕咳一聲,道:“芷兒妹妹,莞兒說你信裡寫,又開了一家'洗心堂',如今生意怎樣?”
“好的很。”林芷勾唇一笑,“姐夫請随我來,我帶你參觀參觀。”
兩人往書院沒走幾步,就見一個男人立在院子裡,他生得魁梧,比範文叙還高半個頭,他雙眉粗濃,鷹目銳利,讓人不敢直視。
“先生。”董利向林芷垂首抱拳。
林芷點點頭,向董利介紹道:“這位是我姐夫,南安伯府的世子。”
董利沖範文叙彎腰行禮:“見過世子。”
“這位是董兄,我們書院的主管教。”林芷繼續道。
“董兄好。”範文叙也點頭回禮。
林芷轉向董利道:“董兄,我先帶我世子轉轉,你先忙吧。”
兩人上樓,範文叙往後看了一眼,道:“這管教看着就威勢逼人,妹妹的書院真是人才濟濟。”
“沒有氣勢,怎麼能震懾住這些老油條。”林芷說,“來,世子這邊請。”
一樓是食堂、廚房和管教房,二樓是文教室和活動室,再往上是學子的卧房。
二樓是參觀的重點,範文叙跟着林芷,見到文教室裡的學子,他們每個人面前的桌子堆着花花綠綠線筒,擡手放手針線飛揚。
他們神情認真,其中很多都是男子,範文叙見到此情有點受到沖擊:“這是……”
“哦,這是針線課,一般由學生們的夫人或者母親做老師,一來怕他們待着無聊,二來也是為了讓他們修身養性,摒去雜念。”
林芷扳着手指:“除此以外,還有體育課,木工課,美術課……種類很豐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