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英神情恹恹,先前的欣喜蕩然無存,趴在桌上唉聲歎氣。
她光顧着要教訓昏官,把懸賞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這下好了,明天她和小弟不會得在大街上睡覺吧。
“孔英姑娘?”
孔英懶得動彈,眼睛瞟了一眼對方,發現對方是先前在衙門勸她别去除山匪的那個文官,有氣無力地答應了句:“好巧啊。”
眼見對方在鄰桌坐下,不用說話,店小二就上了飯菜,心底好奇:“你也住這酒樓?”
王行之點頭,見孔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桌上的飯菜,遲疑道:“姑娘是不是餓了,要不……”
沒等他說完,孔英直接吩咐小二添副碗筷,朝王行之拱手:“多謝款待,我就不客氣了。”
就算明天就要被掃地出門,好歹今天讓她吃個飽。
看着孔英風卷殘雲的樣子,王行之欲言又止,最後擔心自己沒飯吃,也拿起碗筷埋頭苦吃。
一頓飯飽,孔英惬意地摸了摸肚子,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吃上免費的晚餐了呢。
而壓根搶不過孔英的王行之咬着筷子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和孔英客套了,誰知道這小姑娘飯量是真大啊。
心情好的孔英看王行之也順眼許多,和他搭話道:“我在這也住了幾天,怎麼都沒見過你呀?”
王行之還在糾結要不要讓店小二再上一份飯菜,聽她問話,答道:“我平日都在房内讀書備考,甚少出門。”
“你不是衙門的文官嗎,怎麼還要去考科舉?”
王行之歎氣:“我哪裡算得上官,隻是衙門缺人手,我又識得幾個大字,拉我去充數而已。”
孔英疑惑:“按你的工錢,居然能住得起這大酒樓?”
王行之被問得有些羞惱,但孔英面上又是純粹的好奇沒有輕視意味,隻能耐心解釋:“我與酒樓老闆娘有些淵源,她允我在考取功名前在這吃住。”
孔英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衙門另一個值班的人說王行之在溫柔鄉裡讀書,原來是這種意思。
說曹操曹操到。王行之放棄了再吃一份飯的念頭,正準備回房繼續溫習四書五經時,一道女聲喊住他:
“行之。”
孔英莫名抖了一下,覺得渾身被這道情意綿綿的聲音喊得發酥,回頭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妙人才有這樣一副黃鹂鳥般娓娓動人的嗓子。
轉過頭,一個體型豐滿、腰圓體寬的女人走進酒樓,她臉如滿月,慈眉善目的樣子像尊彌勒佛。店小二恭敬地喊了聲老闆娘。
王行之聽見女人喊他,轉了方向朝女人走去。
蔣芸揚了揚手中的帖子:“青馬郡的周家送來拜帖,請我去清明詩會,你要不要和我同去?”
王行之面上意動,卻還是搖了搖頭:“春考在即,我今年需得好好準備,不可重蹈先前覆轍。”蔣芸難掩失望,勸他不用太緊張。
王行之回房後,蔣芸本想去酒樓廚房,見孔英直不楞登盯着自己,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
“咦,你是今天衙門裡,跟在孟超旁邊的小姑娘。”
孔英大喜,想着難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傳得如此廣了,挺直腰闆道:“對,沒錯,就是我。”
蔣芸掩唇而笑:“我也去了衙門湊熱鬧,沒想到你住在我家酒樓。”
提起這個,孔英有些洩氣:“明天就不住啦,我囊中羞澀,得另找地方了。”
蔣芸覺得孔英如此直白很是可愛,便問:“你準備去哪裡?”
“哪裡都好,隻要不是睡大街就行,我還有個小弟呢。”似乎是覺得當着人家酒樓老闆的面說這些不太好,轉而提起另一家事,“老闆娘,你剛才說的青馬郡周家,是不是那個丢了金蟾蜍傳家寶的周家?”
蔣芸點頭,孔英一拍手掌有了主意。她現在正愁抓不到無影蹤拿不到賞金,找個曾被無影蹤偷盜的失主打探下消息,說不定就有線索了呢。
她和蔣芸解釋自己接了衙門的懸賞,想蹭蔣芸的車一起去青馬郡,難得不好意思道:“老闆娘,我們不會蹭吃蹭喝的,隻要您順道捎上我和我小弟就行。”
怕蔣芸拒絕,又補充道:“路上我們也能保護你的安危,連孟超大當家都敗給我了呢。”
正在家中給娘親做飯的孟超打了個噴嚏,暗道是誰在念叨他。
蔣芸大氣道:“你們也是為了行俠仗義,我當然要助你們一臂之力。今晚就且好好休整,我們明日早晨出發。”
這下好了,既不用擔心明天露宿街頭,又有機會找到無影蹤的線索。自己真是太聰明了,想出這麼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孔英美滋滋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