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學生會内部又重新開了會,會後将一大批明顯不懷好意的帖子都删得一幹二淨,相關賬戶全都無期限封禁。
剩下的時間處理完工作,司茵看了看時間,走出辦公室。
一路上遇到的少男少女們,不論是否隸屬于學生會,也不管是幾年級,看到她都會熱情地招呼:“司茵同學(學姐)。”
司茵毫不吝啬,漂亮的眉眼自然舒展,對每一個人都回以溫柔笑顔。
走出學校大門時,她還聽到了幾個女孩模糊的議論。
“哎……學姐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呢?”
“就是,也不知道校草是什麼眼神,竟然會看上那個一年級新生。”
“可能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都太熟悉了,就沒有新鮮感了吧?不過……我要是能跟學姐訂婚的話,一輩子都不會膩!”
“這麼看起來,就算是司茵學姐,也會遇到不順心的事。未婚夫大張旗鼓地出軌,有點可憐……”
司茵回頭,瞥了一眼最後說話那人,眸光明滅不定。
再扭過頭時,面容柔和,跟以往别無二緻。
漫不經心的視線掃過了街對面的那家咖啡廳,就在這個角度能看到的最顯眼的位置,坐着一男一女。
男生面如白玉,隻是臉上沒什麼表情,透着雪一般的冷淡,正提筆在面前都試卷上寫些什麼。
在其身側的女孩同樣拿着筆,另一隻手托腮,偏着腦袋,滿目憧憬地盯着男生,嘴角時不時浮現隐秘的笑意。
真是一對幸福的小情侶。如果不是許延舟和白曉梅的話,就更好了。
司茵唇角弧度加深,眼眸依舊溫柔如一汪湖水。
她别開視線,擡頭看了看天。頭頂的陽光有些刺眼,好在又是晴天。
“綠燈,行人可通行。”機械聲發出提醒。
司茵過了馬路,沒有再看那間咖啡廳,也沒有去常去的那家私人菜館吃飯,而是一路彎彎繞繞,走到了兩條街之後的一家台球廳……
*
“學長,你在看什麼?”白曉梅伸出手,在許延舟面前晃了晃。
從兩分鐘前起,她就發現對方一直在看窗外,眼都不眨一下,專注非常。
但她自己轉過頭去,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除了三三兩兩穿着校服的學生結伴打鬧,并沒有什麼特别的。
校服……白曉梅想起來,家裡還有一件校服,是上次司茵借給她的,洗完晾幹之後她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還回去。
許延舟轉回視線,餘光看到那道高挑纖細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街角,眉頭皺了皺,才不經意地回答:“沒什麼。”
果然又是這樣。
白曉梅心頭一陣失落。
她早就發現了,這段時間,許延舟心不在焉的次數越來越多。每次問他在想什麼,他也總是回答“沒什麼”。
分明是已經确定關系的男女朋友,兩人之間的相處卻沒有任何變化。
就連稱呼,也依然是生疏的“學長”和“白同學”。
這對嗎?這顯然不對,但白曉梅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她努力想要拉近自己跟許延舟之間的距離,但對方的心裡好像豎起了一道高牆,将她的聲音隔絕開來。
一個月的時間真的夠嗎?白曉梅開始懷疑。
她不貪心,她隻是想要在許學長心裡留下一點痕迹而已。
“休息一下再繼續吧。”許延舟說完,沒等白曉梅回答,便拿起面前的杯子徑直站起了身。
扭頭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白曉梅咬了咬唇,将視線放到旁邊透明的玻璃杯上。這是她的杯子。
許延舟去接水,從來都不會幫她一起接,更不會主動問她一句。
怔了怔,白曉梅無神的目光突然對上隔壁桌一個穿着英皇制服的女生。
對方跟她對上眼也很驚訝,迅速别開了視線。
但白曉梅還是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間咖啡廳就在學校門口,臨近期末周圖書館人滿為患,很多英皇的學生都會選擇到這裡複習。
自從論壇上曝出她跟許延舟在談戀愛,每個進出咖啡廳的人都會多看他們兩眼,有時候還能聽到小聲的議論。
他們說的話當然不會讓白曉梅聽見,但想也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學長,我們換個地方吧?”等許延舟接完水回來,白曉梅再次央求。
實則心裡已經預料到,這次應該跟前幾次一樣,不會被同意。
或許是被問的次數多了,許延舟瞟了她一眼,語氣稍重。
“如果你實在不想在這裡待着,可以自己去圖書館。”
言下之意,就是他會繼續待在這裡。
白曉梅面色一白,低頭不再言語,看起了錯題集。
隻是一動腦子,出現的就是許延舟剛才的眼神,冷淡幽深,就像一面底下布滿了雜草的冰鏡,照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
甫一推開台球廳的大門,被掩藏的喧鬧聲便如浪潮般打來。
“你這杆也不行啊,一個都沒中。”
“打哪兒去了?我球呢!”
“這個低杆可以啊,你小子在這兒打球真是屈才了。”
……
司茵逡巡一圈,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繞着邊緣走,刻意避開了人群最集中的片區,以免讓自己沾染上那些難聞的煙味和其他臭味。
大廳隻有中央開着燈,光影錯落有緻地鋪灑下來,黑暗隐藏了司茵的身影,讓她像隻靈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孫仙樂所在的區域。
最先注意到司茵的是校服常年卷到大腿根的短發女生。
她趴在球桌上,剛擺好姿勢準備發球,一擡頭想說什麼,不期然便看到了從黑暗中款款而出的少女,一時間愣在原地,連嘴裡的泡泡糖都忘了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