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公子,我家小姐照顧你真正三日,衣不解帶,夜不能寐,吃都沒有吃好,你想做醒過來就趕人走嗎?有你這樣的嗎?”小陶直言不諱。
那薛玉甯秀眉一皺,對小陶嚴厲地道:“小陶!多嘴!”
“小姐,奴婢就是心寒,為您心寒,有些話你不說,小陶為你說!”小陶對那側身躺下,沒有面對薛玉甯他們的歐陽彥秋的被淹說道:“歐陽公子,你那日如此不體面,如此不顧及情分地退了我們小姐的婚,也就罷了,我們小姐還那麼掏心掏肺地對你,你還這樣業态欺負人了!你是覺得我們小姐好欺負,還是好拿捏啊,這麼晚了,說走就讓我們小姐回去,你倒是說得好聽,說什麼小姐累了需要休息,怎麼你一醒過來就容不下我們小姐了嗎?”
“小陶!别說了!”薛玉甯臉色十分難看,也不知道是因為小陶的話,還是因為那聽了小陶的話仍舊無動于衷的歐陽彥秋……“我們回去吧”
說着那薛玉甯就慢慢起身,在小陶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她還是輕輕柔柔地為歐陽彥秋的掖了掖被子,然後輕輕柔柔地開口:“晴季哥哥你好好休息,靈兒明日再來看你!”
歐陽彥秋還是背對着薛玉甯,一個反應都沒有給薛玉甯,薛玉甯身邊的小陶臉色更是難看:“小姐!”
看小桃似乎是又要說什麼,薛玉甯一個眼刀就殺了過去,小陶看到續頁壽甯的眼神中藏着的壓制的怒火,一瞬間背後一冷,連忙閉了嘴。
這個小陶和顧漣予身邊的秦仲是一樣的,看起來是個心直口快,直言不諱又呆呆傻傻的婢女,但是她也不是白給的,她也就是看着不那麼聰明,但是她心裡對薛玉甯的了解,對他們薛家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姐實在是了解的可怕,但是她會演,會藏,更會揣度人性,在合适的時間說出合适的話,并且為她的小姐說出心底最想說卻又不能說的話,所以她才能博得薛玉甯的喜愛,并将她一直留在身邊。
所以小陶對薛玉甯的一切好惡,一切開心或者不開心都有着自己細緻入微的觀察和自己的見解,并且她是一個姑娘家,姑娘家對姑娘家的揣度更為細膩敏感,所以她天然就比秦仲更加适合當一個上位者的貼身之人。
小陶沒有在說話,她知道今日自己的話已經足夠了,再說下去,那薛玉甯非但不會覺得好,隻會覺得她說得過了……所以在薛玉甯的眼神中,小陶灰溜溜地閉了嘴。
小陶扶着薛玉甯離開了歐陽彥秋的房間,聽到那人走遠,房間門被冠上的聲音,那床上的歐陽彥秋才再一次緩緩睜開眼。
歐陽彥秋撐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來。
通過這一次他的生死之危,他終于知曉了,那柳紅衣背後之人是誰了,這麼多年,在李牧之的調查之下,那柳紅衣一直都沒有露出馬腳,甚至連她背後之人的影子都沒有調查出來,但是此番,他終于明确了,藏在柳紅衣背後的就是薛家的人……
他曾懷疑過柳紅衣背後是顧家,幾次的試探他也将自己的懷疑目光投向了顧家,可是一直歐陽彥秋都覺得奇怪,直到這一次,薛玉甯的及時出現,讓他覺得眼前和心中的謎團終于豁然開朗了。
柳紅衣的背後是薛家!從京城的時候,柳紅衣的出現,和歐陽正華的一切就都是一個圈套……
歐陽彥秋覺得身體更加冰寒,心跳也變得極快,他感受到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這個時候變得凝固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就像是他剛剛懷疑的京城的時候嗎?還是更早,或者是柳紅衣自己回到秋水鎮的時候?歐陽彥秋不能确認,但如果柳紅衣從在京城中的時候就是薛家的人,那麼歐陽沐雪的病,柳紅衣從一開始就知道解法,卻故意讓歐陽沐雪病情加重,從五年前讓歐陽彥秋一步一步離開秋水鎮,道這一次讓歐陽彥秋求上薛玉甯,就都是計劃中的一環……
柳紅衣背後的人要的是什麼呢?和顧漣予一樣的凝華膏的配方嗎?
歐陽彥秋不知道,他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頭越疼,他現在覺得歐陽沐雪比他自己還可憐,從出生起就是一枚棋子,就在被柳紅衣利用。
歐陽彥秋靠着冰冷冷硬的木質床頭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投射到他的房間裡,吹動房間裡的窗紗帷帳。
歐陽彥秋現在是敗了,一敗塗地,他此刻的心應當是碎成一片片的,可能就是因為心碎成了一片片,所以此時此刻他已經對自己身上,□□中的各種疼痛已經全然不在意前額。
他還能怎麼辦?放棄嗎,就像是在那酒樓中摘星台上那顧漣予的面前那樣,就承認自己是一個失敗者嗎?
然後從此一蹶不振,郁郁寡歡,然後就此成為一個廢物……
歐陽彥秋不知道,他心裡有個地方空空的,仿佛裡面的血液被一點點抽幹,他沒有了力氣沒有了朝氣,就應當像個行屍走肉一般,這麼活下去吧。
但是沒有了心,沒有了希望,自己所有的内心都被摧毀,這麼樣的一個人還能活下去嗎?
歐陽彥秋不知道,他一點也不知道,他覺得是活不下去的吧……新口裡的疼太陽穴的疼都讓他覺得此時此刻應當做些什麼,讓他從此時的狀态裡脫離出去。
柳紅衣睡得不深,應當說,她一直以來都不曾睡過很深的覺,她一直都是淺眠的,所以當她身邊出現一點點的聲音他都會驚醒……這一次不是她的房間裡出現了什麼,而是外面的院子裡傳來了一絲絲不同尋常的聲音。
柳紅衣披了一件外衣,也沒有提燈籠,就那麼悄無聲息地,靜悄悄地離開了自己的房門。
她看到了,明亮的月光下,抱着那一壇又一壇酒痛飲的歐陽彥秋,歐陽彥秋就那麼七倒八歪地半癱在小院裡。
周圍是那些已經被喝空的酒壇。
柳紅衣皺着眉頭,看着眼前那似乎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歐陽彥秋,來到他面前:“彥秋,你的病還沒好喝這麼酒,你是不想活了嗎?”
誰料,那歐陽彥秋居然一把拉住了柳紅衣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懷中,然後就聽他醉醺醺的說道:“姨娘?你不是一直想要爬上我的床嗎?這一次要不要?”
說着那歐陽彥秋就仿佛要的柳紅衣做些什麼,沒想到這個時候,柳紅衣居然一反常态,一下子将歐陽彥秋推倒在地,自己拉緊衣衫:“歐陽彥秋我看你是真喝醉了!”
柳紅衣的目光發寒,就那麼冷冷地看着栽倒在地,爬都爬不起來的歐陽彥秋,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但是那一絲絲的複雜還是被掩藏在陰影之中。
“哈哈哈哈、”聽見柳紅衣的話,那歐陽彥秋大笑出聲。
柳紅衣蹙着眉頭,快步去一旁招呼府中的小厮,将那抱着酒壇子不撒手的歐陽彥秋送回了房間,看着大病還沒有初愈的歐陽彥秋實在是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