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蕪的沙漠裡,賈思年被安娜和萊拉一高一矮攙扶着,她比安娜高了半個頭,隻能趴在安娜的肩膀上,而萊拉的個頭,充其量也隻能給她當個拐杖。
每走一步路都是一陣刺痛,她知道安娜已經盡力控制傷口了,但是給她修補防護服的醫用膠布還是漸漸泛出了血迹。
“賈,你還好嗎?要不要休息一下?”林奈注意到了膠布上的顔色,在語音裡問道。
“我沒事,你們倆呢?累了就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吧。”安娜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費力。
“急救箱裡應該有營養劑,安娜,你看看有多少,我們不能不吃東西。”賈思年坐在沙地上,看着安娜打開那個焦黑的小箱子。
“有的!我們三個人……應該可以撐三天。”安娜輕輕松了一口氣。
“三天,足夠了,以我的運氣,餓死之前大概會先死于破傷風。”賈思年又開始嬉皮笑臉。
“你閉嘴!”語音裡傳來了安娜和林奈異口同聲的聲音。
“你不許說這種喪氣話!”安娜掐着腰瞪着她。
“三天之前肯定能等到救援!”金屬球也掐着腰瞪着她。
“嗨……你們倆怎麼這麼沒有幽默感……”賈思年擺了擺手。
“我是認真的!”語音裡又傳來了他們的異口同聲。
“好!我閉嘴!”賈思年捏着手指好像在拉拉鍊,在嘴巴前從左到右拉過去,終于是把嘴閉上了。
正午,太陽的輻射穿透灰色的雲層,炙烤着沙地,熱氣在空中蒸騰,将四周的景象都扭曲,四人終于來到了垃圾場西邊的沙丘,那個當初和伊芙約定好取能源箱的地方,她們停了下來。
“現在怎麼辦?”安娜緩緩地把賈思年放在了沙地上,她想到了之前垃圾場上的血案,不安地問道。
“既然已經有轟炸機過來了,北邊現在是指望不上了,得讓伊芙知道我們在這裡,但是她那邊的處境并不安全。”金屬球低下了頭似乎在思考。
“這倒是不用擔心,她知道我們在這裡。”賈思年微笑。
“伊芙小姐怎麼知道……?”安娜不解。
“如果你和我在十三區走散了,互相聯系不上,你打算去哪裡找我?”賈思年問道。
“欸?……我不知道……我大概會回修理鋪吧?”安娜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其妙。
“是呀安娜,這裡就是修理鋪。”賈思年歪着頭看着她。
“但是如果有人看了昨晚轟炸機的行駛記錄,北邊也會知道這裡,難道不是很危險嗎?”金屬球皺起了眉毛。
“他們隻要看見旅行車毀了,這事就算結束了。車裡沒有屍體,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賈思年的眼睛忽然冷了下來。
“反正大明星賈思年和她的朋友們已經在兩天前就結束了地面旅行,甚至現在人可能已經在十三區了,現在有一輛被挾持的旅行車在反叛軍的地界被炸毀了,誰會想知道原本坐在裡面的人是誰呢?”賈思年頓了頓。
“如果賈思年是被挾持的,人們遲早會發現她根本沒有回到十三區,到時候隻要稍加調查,就知道大明星死在了索羅甘南部,這就是阿爾弗雷德政府發動進攻的絕好理由。”
“如果她不是被挾持的……那她就是自願的,這樣的明星對于他們來說,還是死了好。”
“是死了好,但也不能死在北方軍手中。”林奈長長的手臂伸了出來,手爪抵在了下巴上。
“嗨呀林奈,進油鍋裡炸了一遍,你居然還變聰明了!”賈思年笑眯眯地看着他,心想這回也許應該給金屬球裝個下巴了。
“……你能不能别總擺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金屬球扶額。
好,他現在需要一個腦門兒了。
“接下來就要看伊芙的了,看看她打算怎麼避開那個奸細,派人來救我們了。”賈思年眯起眼睛,雙手疊在腦後躺下,看着水汽帶着有毒氣體在天上凝結,形成了厚重的灰色雲層。
賈思年要林奈關注新聞,看看有沒有關于昨晚的轟炸的報導,結果也如她們所料,網絡上絲毫沒有一點跟此事相關的波瀾,林奈百無聊賴地刷新着新聞空間,無意中看到了一個幾天前發布卻熱度一直很高的采訪,“第二位通關用戶:瑪娜·尼克斯”。
新聞空間裡的女人穿着跟賈思年當初接受采訪時一樣的雲端獵人套裝,她看起來有50多歲,後背坐得筆直,稍顯斑白的頭發整齊地盤在腦後,正在面無表情地對主持人說着她在彩蛋副本裡的見聞。
“我當時接了委托在工作,剛處理完一處異常,就忽然有消息提示是否要進入副本……我看到了一位故人的雕像,是我們剛加入團隊時的老師,也許凱瑟琳創作這個故事是為了緬懷他。”
這位尼克斯女士過去是凱瑟琳的同事?這麼一闆一眼的人會在收工的時候進入那個彩蛋副本?林奈有點驚訝,他進入了那個新聞空間。
“副本中大部分的場景和設計都和賈小姐之前說的相同,但我也許經曆了不同的故事,在副本裡,我需要幫助一位有特殊能力的NPC女孩清除異黨,成為那個國家的國王。”
……有特殊能力的NPC女孩?林奈感覺自己好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而且還有一點,我與賈小姐的體驗十分不同。”女人灰色的眼珠忽然轉向了觀衆,冷漠陰鸷的眼神仿佛透過幻象,直直地盯着林奈。
“我雖然被灌輸了一些有關魔法和精靈的設定,但我始終清楚地知道,我現在身處彩蛋副本中。”
“我知道賈小姐最近在地面旅行,但我希望她看到這個采訪可以主動聯系我。”
采訪結束了,新聞空間暗了下來,很快又重新開始循環播放,林奈看着那個女人的灰色眼睛有些發愣,他有點懷疑,試圖回憶自己在彩蛋裡的記憶究竟有沒有被篡改,但卻發現自己竟然已經不太記得那些片段了,那些記憶開始變得久遠又模糊,好像是小時候剛記事時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