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漢子還跟我說了個有趣的,當苦中作樂了。”胖嬸嬸手裡提着一包點心,放在桌子上,“這田統制來日,朝廷怕彈壓不住鄂州軍,叫四川吳相公那邊派幾千個人過來。據說吳相公答應得痛快,人嘩啦啦即刻來了,幫得極熱情,這田師中正洋洋得意的,結果馬上就洋相百出。偏那些四川兵各個人勤嘴甜,其他人還都滿意,田統制也多少畏懼那吳相公,不敢說四川兵的不是,事情畢了,隻能一肚子氣地賞了人家一筆,送回四川了。”
“這吳相公也真是個妙人。”娘意味不明地歎了口氣。
這些回憶給了我一種莫名的勇氣和力量。那田統制大約是沒想到我這麼一個小姑娘能光腳不怕穿鞋的,罵出這麼多話來,他臉色由白色變成青色,先上來狠狠一巴掌打倒押着我的軍士,罵他們不中用,又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我隻覺眼冒金星,滿嘴血味,刹那就流出眼淚,整個人開始控制不住地發抖,他猶嫌不足,又狠狠踢了兩腳,沖下面的軍士怒吼:“送過去!今晚就接客!”
中間發生了什麼我已都記不清,隻剩下第二次醒來時,我被捆在屋子的陰影裡,深冬的寒氣席卷而來,兩個不認識的大漢在那裡大吃大喝,聊着這些話。最後他們看我醒了,又一番占盡便宜,嘴裡還笑着:“在都統制府上不是個剛烈的刺頭麼?現在怎麼怕啦?還以為小娘子有多大能耐。”
我閉上了眼。
我想到之前鄰家嬸嬸的那個詞,羊入虎口。在絕對力量面前,我,或者說我與我的家人鄰居等,我們這些尋常人實際上都是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他們心滿意足地離去,留我繼續被捆在這裡,饑寒交迫,是我從出生起就沒有過的體驗。
身上的疼痛一瞬間都爆發出來,腦海裡有個聲音在輕輕地告訴我,再這樣下去,再過幾個時辰,你就會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