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崎看着短信,看着看着表情就有些不快。
我已經給她塗完指甲油了,趕緊解除咒術生怕被揭更多老底。
“……不會吧,”釘崎有些頭疼地說,“真希姐緊急任務,明天晚上我們約好的livehouse她去不了了。”
“livehouse?”
“就是一場小型演唱會啦,我們買票那天還問過你呢,你沒答應一起去。”釘崎放下手機,默默看着自己的手。
她說:“诶,白佳,你就塗了一隻,我玩手機那隻還沒有呢。”
“啊呀……我把咒術都解除了……”
釘崎拿起錘子。
我給釘崎塗另一隻手的時候,她正在給塗好的那隻努力鼓起腮幫子吹氣,手機在她腳旁邊。
“放棄吧,别想着看照片了,我就快塗完了,塗完了就解除咒術,你是揭不了我老底的。”
釘崎看了我一眼,眼裡燃燒着鬥志和不服輸。
我心喊大事不好。
她謹慎地伸着五根手指,讓未幹的指甲油正面朝上,指腹在屏幕上飛快地滑動,我塗指甲油的速度愈發得快,她劃屏幕的動作愈發瘋狂。
“——姐,要不要這麼不服輸啊!”我急得喊。
“再怎麼說也沒用了,再過十張照片就是伏黑的照片了,你給我等着,我一定要搞清楚你是怎麼回事——”
她的手滑出來殘影,我腦門都在出汗。
已經是最後兩個指甲了,一個無名指,一個小拇指——我抖着手往上面抹指甲油。
不好,她已經滑過七張照片了!還有最後三張!
三!
二——
我靈活地轉動刷子,一個完美的收尾,然後收回了咒術。
釘崎笑起來,我也笑起來。
我們兩個幾乎同時開口。
“你怎麼忘記了你小拇指已經塗過了,我剛剛隻塗了無名指就能回收咒術——”
“你怎麼會以為真的有十張照片吧,我告訴你,隻有八張哦——”
我大驚,她竟然預判了我的預判!
大意了!
釘崎得意洋洋地仰着頭,剛要說獲勝宣言,我刷一下撲到她胳膊上,抱着胳膊不松手:“姐姐,你不是在發愁明天晚上沒有人陪你去livehouse嗎?我聽說這個票不能退诶,要不……”
釘崎低着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就這麼不想讓伏黑知道你在想什麼嘛?”
我谄媚地笑着說:“好姐妹,我陪你去那個livehouse,你放過我,好不好啊……”
“……都說了你不要老是轉移話題……”
“诶呀,讨厭,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和姐姐一起去呢,關别的男人什麼事啦~”
“你才是那個不管做什麼都不會ooc的人吧……”
“不過說起來,現在幾點了?”釘崎問。
“才十點而已啦。”
釘崎爬下床,在我好奇的眼神下打開抽屜,拿出一整套指甲上鑲嵌的水鑽和貼紙,跟我挑挑眉:“說起來,給指甲做裝飾,我也是會一點的,就是沒法給自己做……”
我們對視一眼。
“可以是可以,隻要你不和伏黑結成同盟對付我就行了……”我故作遲疑。
釘崎拍拍我的肩膀,笑容滿面,一副大姐的模樣:“嘿呀,咱們兩個誰跟誰啊!男人,男人在咱們的關系裡面,嘿,算個鬼啊!”
見我還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釘崎湊過頭,在我臉前說:“哪有為了男人賣姐妹的,诶呀,别想了!幹了這套水鑽,來世還做好姐妹!”
我熱淚盈眶,和釘崎激情擁抱。
釘崎也熱淚盈眶,舉起了錘子。
……好像有哪裡不對。
第二天早上,我爬起床以後迷茫了很久。
我的鼻尖彌漫着一股酒氣,頭疼欲裂,一條胳膊搭在我的腰上。
我一回頭,原來是釘崎。
釘崎睡得四仰八叉,一條腿還在我肚子上壓着。
我差點懷疑我昨天晚上喝多了獸性大發,因為終于和漂亮姐姐共處一室,做了對不起伏黑的事情。
哦,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沒可能壓了釘崎,大可能是釘崎壓了我。
這麼想,更可怕了。
伏黑,我對不起你……
我面對着天花闆,忽得一個激靈,被我剛剛的想法吓了一跳。
太可怕了,這就是賢者時間,啊呸,這就是起床迷茫期嗎,我的腦子是怎麼運作,不,它根本就沒運作吧——
它這家夥,就是在随便我的思路野蠻擴散啊!
我刷的一下起身,釘崎的腿被我推下去,她在夢裡皺眉,然後用很漂亮的指甲撓撓自己的臉,翻過去又睡着了。
我終于回想起來了,太好了,我們是做美甲做到淩晨一點然後困得一起睡着了。
我穿上衣服,爬下床,打算回我的宿舍洗漱。
腳剛下地,我就踢到一個硬硬的東西,咣當一聲,釘崎還睡得昏天黑地,很沒女神形象地撓撓肚皮。
我默默低下頭,看見酒的空瓶,拾起來,一驚,居然不是果酒!
不會吧,不會吧……伏黑,我真的對不起你了嗎……
昨天晚上的記憶湧入腦海,我和釘崎對酒當歌,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無限風流——
釘崎性格豪放,我倆說開了,一下子關系就突飛猛進,她給我講她的鄉下村子,我給她吐槽我家的破事,不知怎麼的,就又轉到伏黑頭上。
我喝醉了,大罵伏黑是綠茶,他不給我說委屈,但是天天給我示好施壓,我一天不說清楚,他就裝作無事發生,然後給我冷不丁敲一棍子,明明我是被表白的,結果反而全是我的不是,他清清白白毫無負擔,我孽債纏身夜不能寐,一閉眼就是伏黑小時候那副沒爹疼沒娘愛的可憐樣。
良心備受譴責,綠茶犯上作亂。
釘崎那時候已經要睡着了,我說完也累了,幹脆閉上眼,結果魂兒還沒飛周公,釘崎就抽風一樣哈哈大笑,像個走火入魔的邪教:“哈哈哈哈哈!老娘悟了!”
然後力竭,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我醉酒醒了,才擔心起那大姐到底悟了什麼?
哦對了,我昨天晚上還答應了釘崎一件事來着。
……好像是去,livehouse。
我打開手機,搜索:日本livehouse視頻。
激昂的音樂進擊我的腦袋,瘋狂的觀衆活蹦亂跳,一派群魔亂舞之象,十分鐘後,我面無人色。
但我想到釘崎掌握了我的秘密,又隻能咬着牙,讓自己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