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解地捏了捏眉心。
自從李瑞去世後,她就開始頻繁的做夢,隻是剛開始的夢光怪陸離,多是各種超現實之物,可最近的這兩場夢卻格外真實,就像是發生過的事情一樣。
但無論是李瑞被殺害,還是李瑞出軌,都太離譜了。
李瑞死亡的地點是他的辦公室。
據目擊證人,也就是李瑞的助理所說,那一天李瑞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尋常,如果不是因為有一份文件要簽署,助理也不會在午休的時候推開辦公室的門。
門内鮮血染髒了桌上的文件。
李瑞就躺在辦公椅上,手持尖刀,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而從法醫的鑒定結果來看,這場悲劇也被徹徹底底地打上了自殺的結論。
知道最終判定結果的時候,她正陪着因受兒子死亡刺激而住院的老太太。
老太太鼻子裡插着輸氧管,渾濁的眼神直愣愣地投向虛空,曾經意氣風發的臉,被疲倦所覆蓋,整個人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怎麼就自殺了呢......”
“怎麼能這麼死呢......”
或許是老太太的反應太過凄慘,導緻陳望卿念念不忘,所以她根本就不相信夢裡的那場兇案,況且李瑞從小就在老太太的督促下強身健體,哪會那麼輕易就被一個女人殺死?
因為“李瑞出軌”的夢過于荒謬,所以陳望卿理所應當地覺得“李瑞被殺”的夢也是自己神經錯亂的産物。
她和李瑞結婚後,最和諧的就是夫妻生活。
陳望卿敢說,憑李瑞對她身體的癡迷程度,根本不可能看第二個人的身體一眼,就算不愛她,多少也愛她這一副皮囊吧?
思來想去,自我安慰了一番,陳望卿打算繼續去上班。
可剛打開手機,就看到店長發過來的消息。
【店長】:今天你先休息,明天再來。
陳望卿本來想說要繼續去上班,可一思忖,又覺得店長都這麼看不慣她了,少去一天也沒什麼,更何況她腦袋還睡得有點懵,正好休息。
家裡的菜沒了。
她準備去買一點。
換好衣服,準備出門。
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她無意間瞥到了李瑞的遺像。
遺像孤零零地立在客廳裡,似乎有幾分可憐。
陳望卿想了想,從某種程度上說,李瑞也算是她的衣食父母,沒道理她吃好的,卻讓李瑞可憐巴巴地吃陳舊的貢品。
于是她從櫃子裡找了一炷香,插到香爐裡。
這香是她從最近的寺廟求來的,據那兒的師父說這是最好的香了。
“我今天出去買菜,老李你也吃點好的。”陳望卿生得妩媚,一笑更是動人,“我昨晚還夢到你背着我偷吃,這事兒怪離譜的。”
她權當吐槽,一邊對遺像發牢騷,一邊拿打火機把香點燃、插好。
做完這些,煙瘾犯了,順勢拈了根吸,剛低頭點燃,吐出個煙圈,又想起自個兒要出門,于是隻能匆匆把點燃的煙摁在煙灰缸裡。
門打開又關上。
客廳裡一派寂靜。
良久,擱在煙灰缸裡的煙再度燃燒起來,仿佛有人在吸一般,釋放出了大量的煙霧。
*
天已經大亮了,但還裹挾着幾分清爽的冷意。
菜市場正是買菜的高峰期,但在這個點來買菜的多是中年和老年人,不少人拉着小推車,慢慢悠悠地晃着,挑挑揀揀。
唯獨陳望卿衣着光鮮的穿梭其中,瞧着像是個不折不扣的異類。
“喲,不愧是望卿,眼光就是毒辣。”賣魚的老闆娘樂陶陶地稱好了魚,笑道,“不多不少,剛好兩斤多一點,好幾天不見,你還是跟原來一樣會挑。”
這話當然有幾分谄媚和恭維在其中,但事實也确實如話中所說——
陳望卿是一個很會買的女人。
她的每一筆花銷都落到實處,鮮少浪費。
即便是婚後買的奢侈品,她也是有目的地去買。
哪一些是買來升值的,哪一些是用來裝闊綽的,她都分得很清,綜合下來,看似花了李瑞不少錢,可總的來說,陳望卿并沒有浪費。
即便是買菜,她也不會買超過自己消耗量的食物。
買完了魚,陳望卿又買了些時蔬。
臨走的時候,穿過花鳥市場,到了停車的地方,她拿出車鑰匙,正準備上車,身後突兀地響起一道八九年都沒有聽見過的聲音。
“你是......望卿嗎?”
女人的聲音沙啞,似乎是久旱逢甘霖,她近乎哭着抓住了陳望卿的手,祈求道:“望卿,求求你,求求你去看看......”
“我不去。”
陳望卿沒等她說完,就撂下這句話,她甩開女人的手,鑽進車裡,擡眸望向那張蒼老到過分的臉,冷酷道:“我跟張俊早就結束了,我們不過是前任關系而已。”
“我是不可能去監獄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