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陳望卿拍開男人的手,水潤的桃花眼凝視着伍佑:“你要怎麼樣才會放過我。”
毋庸置疑,她被鬼纏上了,甚至可能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鬼上了床。
以往,她或者周圍的人遇鬼,都是因為觸發了機制,譬如犯了忌諱,否則,是不會遭到鬼報複的。
當年紋身的時候,紋身師說過,鬼不可能輕易奪人性命,人間有人間法,鬼也有地獄規,特殊情況下,滿足鬼的需求,有利于自己逃生。
“我向來尊重鬼神,懂事之後,沒犯忌諱,你不能傷害我的性命!”陳望卿鼓起勇氣,面向面容愈發蒼白的男人,“如果你有什麼願望,我能滿足的,都會盡量滿足你......”
“我想要你和你肚子裡的孩子。”
男人咧開嘴,放棄了彬彬有禮的紳士僞裝,愈發惡劣起來:“我不會傷害自己的妻兒,隻要和我結婚,我就保證不傷害你。”
和鬼結婚.......
光是一聽,陳望卿就覺得寒從腳起。
隻是她還沒來得及應答,李志強就替她發了火:“荒謬!人鬼殊途!況且不打掉肚子裡的鬼胎,她就隻有死路一條!”
伍佑的表情失望,他像是覺得敗興,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你可真是聒噪。”
一道陰風呼嘯吹來,如矯健的龍,穿過兩人,将李志強帶走,困囿在了馬路對面。
緊接着,不管李志強如何呐喊,那聲音也傳不到這邊來。
就像是被驅逐了一樣,陳望卿心想。
“我不會讓你死,”伍佑雙手搭在陳望卿的肩膀上,一雙狼眸含情脈脈,“我會用伍佑的身份跟你結婚,到時候他名下的所有财富都會向你敞開,而且我向你保證,你生出來的孩子,絕對是鮮活的生命,而不是什麼冰冷的鬼胎或怪物。”
人怎麼能相信鬼?
陳望卿勉強提了提嘴角,問:“我最近的記憶出現問題,是你搗的鬼嗎?店長的死,和你有沒有關系?”
這是她能想起來的,最近不正常的地方。
雖然面前的伍佑,是危險的存在,但若是還有潛藏的威脅......
“算是吧,”伍佑理了理衣領,“畢竟我不太想你抵抗我,至于你說的那個店長......我可沒有動手,充其量就是那人自作自受罷了。”
那就是說,還有别的鬼。
陳望卿撚了撚手指,她思忖了片刻,擡頭:“沒有一上來就結婚的道理,我可以接受先談戀愛,你也不能再抹去我的記憶,而且如果有别的鬼出現,你得保護我。”
這顯然是緩兵之計。
不僅陳望卿知道,伍佑自然也知道,可他卻并不在意,隻是歪了歪頭,笑盈盈地朝她伸出小拇指:“那就約定好了——”
他垂眸:“這一回,你要遵守規則啊。”
陳望卿低頭,隻覺得這一幕無比的熟悉,不知道為何,心底裡存着的那點算計,在此刻都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她緩緩地伸出手。
冰冷的指骨輕輕勾了勾她的。
細絲似的雨漸漸止住了,原本陰暗的天空和旁邊晴朗的天色連接。馬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簇擁在李母的屍體周圍,偶有幾人,還悄悄地掏出手機,對着屍體拍照。
伍佑也随着陰天的消退,整個人憑空消失了。
貨車上的司機被拉下了車,滿臉驚慌地朝警察辯解。
警察挾持着男人,呼嘯的鳴笛随着警車的走遠,聲音也越來越小。
“答應那鬼東西了?”李志強雙手環胸,他被打出了那鬼的鬼域,雖然擔心陳望卿,但看到她毫發無損的出來,還是忍不住歎氣,“不過不答應,也沒法出來吧。”
那種道行的厲鬼,哪能那麼輕易地放人出來。
陳望卿沒有心思搭理李志強了。
她咬着右手拇指,心裡有點亂。
以往,她谙熟的異性之間的社交技巧,已然全部失效了。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鬼不一樣。
那要将她吞吃入肚的吻,以及好不掩蓋的掠奪欲望,清清楚楚地寫明了——
他想要她。
最讓陳望卿感到好笑的,就是以往她費盡心思都想要的婚姻與金錢,對方也雙手奉上,倘若她沒和李瑞結婚,伍佑也不是惡鬼,那她才是做夢都要笑醒。
可現在不一樣。
“你也别緊張,”李志強看着陳望卿的模樣,搖了搖頭,“雖然我對付不了這鬼東西,但總有人能夠對付他,柳城裡的高人可不算少......”
陳望卿眼睛一亮,滿臉希冀地望向李志強。
李志強頓了頓,這才開口:“柳城有真本事的,大抵就三個人,一個是擅長堪輿算命的簡瓊,一個是精通驅邪的柳生,還有一個......算是以邪制邪,那個人會借他人的運氣來旺自己,但好像近些年反噬的厲害,叫李芳芳。”
李志強話還沒說完,陳望卿就忍不住笑出了聲,隻是那笑的聲音凄涼,沒有絲毫的欣喜。
“你說的這三個人,我能找的,也就一個而已。”陳望卿焦躁地點燃一根煙,“你應該沒見過簡瓊吧?”
李志強蹙眉,不懂她說的這句話的意思,但也點了點頭。
“喏,”陳望卿吸了口煙,朝圍觀群衆們的位置,擡了擡下颌,“就是我剛剛死去的婆婆,我跟她婆媳那麼些年,還從來不知道,她會算命呢。”
真可笑,陳望卿的笑意達不到眼底,原本還以為公婆是看她合眼緣,現在卻覺得事有蹊跷。
一個擅長堪輿算命的人,怎麼會千挑萬選,選了個八字極輕的女人,嫁給自己在鬼節出生的兒子?
那她這筆遺産,拿的還真不算冤。
就是不知道這老人,從她這糟糕的八字裡,獲得了什麼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