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明晃晃的挑釁,李志強即便咬牙切齒,也隻能在心底暗暗較勁。
隻不過眼前的這一幕驟然變得更加刺眼起來。
容貌殊麗的女人被嵌入了男人的懷抱裡,嗚咽着哭泣。
四周沒有人能夠救得了她。
即便李志強并不愛慕陳望卿,兩人連萍水相逢都算不上,可此時此刻見到女人任人采撷的溫馴模樣,一股邪火油然而生。
如果,擁抱她的是自己就好了。
然而,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李志強就咬破了舌尖。
驟然擺脫了邪念,他驚疑不定地望向伍佑,隻見男人的眼尾嘲笑似地劃過李志強的面容,像是在諷刺:哦,原來人類也沒有多高尚。
人與鬼的對峙,向來都是正義與邪惡的較量。
可此刻李志強感受着内心不斷翻湧的惡念,竟然有自己才是那隻惡鬼的錯覺。
大意了。
李志強笑了,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這隻鬼可不是一般的水鬼,而是能開辟自己領域、影響他人觀念的,在厲鬼之上的東西。
陳望卿的體溫越來越高,她一邊哭,一邊推拒,可那力氣沒起到絲毫的用處,伍佑輕而易舉地将她鉗制,慢條斯理地享用她的唇瓣。
好難受,陳望卿想。
冰涼的嘴唇貼在她的唇上,親親舔舔,仿佛她是一根冰糖葫蘆,帶着狎昵的吻,放肆又嚣張,還帶着幾分洋洋自得,像是小孩奪回了最喜歡的玩具。
與周身的冰涼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身體逐漸攀升的高溫。
灼熱的體溫炙烤着陳望卿的理智,可另一股不容忽視的感覺卻從腹部開始蔓延。
好熱,好疼......
下一秒,充滿了澎湃力量的一掌拍在了她的身後,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震出去了,疼痛之餘,又多了幾分輕松。
如同隔山打牛,伍佑倉促地往後退。
但不過退後幾步,他就穩定了下來,然後慢悠悠地擦了擦被咬破的嘴角,興緻盎然地問道:“好厲害的招數,連我留在望卿身體裡的東西都震出來不少呢。”
他說的暧昧,實際上不過是幾縷鬼氣而已。
李志強蓦地吐出一口血。
能不厲害嗎?
他這個半吊子可是拿了小半條命才換得這一招。
李志強的視線朝向陳望卿,受伍佑影響而産生的惡念,居然讓他一個大老爺們生出了幾分羞赧的情緒。
可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
他快步走到陳望卿身邊,剛想将她護在身後,一堆嘔吐物就落在了他腳邊。
腹部的陣痛化為了難以忽視的嘔吐欲望。
陳望卿雙手撐在膝蓋上,不斷地吐着,直到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吐的,她也難以壓住那惡心感、以及心髒驟然增快的跳動頻率。
她不會,要死了吧?
胃部不斷痙攣,她虛弱的擡眼,正對上李志強震驚的臉。
“怎麼?”身後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我親得你不舒服嗎?這麼難以接受?”
冷氣似乎在一瞬間凝結成了實體,天上的烏雲開始聚集,淅淅瀝瀝的雨水毫無預兆地在頃刻間落到了地上,淌過陳望卿的臉頰。
太疼了,她甚至說不了話。
李志強看着陳望卿身後的伍佑,隻見高大的男人露出了幾分不忿,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根本不像是之前荷爾蒙四溢的惡鬼,反而更像是一個孩子。
難道惡鬼的目的不是殺人?
這個念頭倏得閃過。
可還沒來得及捉住,就看到陳望卿突然跪在地上。
“嘔——”
可卻沒吐出什麼東西,直到最後,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地上,連綿不絕。
李志強奪過陳望卿的手腕,半蹲下來,将陳望卿的手置在膝蓋上,把脈。
伍佑沒有出聲,他伫立在原地,薄唇緊抿,似乎非常不虞。
“你懷孕了。”
一聲驚雷從李志強的口中傳出。
陳望卿哆嗦着抽回手,從包裡拿出紙巾擦嘴,根本沒有心思去聽李志強說了什麼,反倒是不遠處的伍佑咧開嘴,譏諷道:“庸醫。”
“我本來就不是醫生,”李志強站起來,冷笑一聲,“我能把出來的脈,自然是與鬼有關。”
陳望卿壞了鬼的孩子,如果真的生出來,那鬼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
誰會想死呢?
尤其是剛剛獲取到完美人生的陳望卿。
她倉促地握住李志強的手,由汗水濡濕的臉頰泛着痛苦的潮紅:“能打掉的吧?而且我記憶裡沒有跟鬼做過那方面的事情,會不會是搞錯了?”
李志強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搖了搖頭。
冰冷潮濕的手隔着布料,放到了她的腹部,伍佑像是找到了新鮮的玩具,眼裡閃爍着奇異的光:“望卿,這裡面是,我的孩子嗎?”
雖然是問句,可語調裡的雀躍卻暗含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