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起來,越綏動了動還有些軟綿的手臂,挺無奈的。
那杯牛奶裡不知道加了什麼,喝完之後很快就睡着了,中途醒來也使不上力,有這麼厲害的東西,許劭因居然還能被失眠困擾,設定的力量真是強大……他甚至覺得,許劭因後來能好,也是因為到了“在主角受的寬慰下,主角攻的病情逐漸好轉”的劇情點。
他揉揉腦袋,走進衛生間洗漱,最後捧起涼水洗了把臉醒神。擦臉時瞥向鏡面,視線凝在一點,扯低領口湊近,看到了更多淺粉色的痕迹。
“……”逐步入夏,越綏的睡衣也換成了單薄的棉質布料,他抓住衣服後領一用力,脫下上衣,赤裸的上身清晰地映在鏡中。
除了頸側一圈,腹肌上也有不少類似的痕迹,他皮膚白,每次脫下外骨骼皮膚都會充血泛紅,還被幾個找死的同學笑話過——後來他找機會揍了他們一頓。但這樣像是被吮吸出來的粉色,一點一點地分布,隻會讓人聯想到暧昧色|情,越綏面無表情地盯着看了幾秒,腦海中浮現出炙熱濕滑的觸感……喉結上下滾了滾,他幹脆地穿上衣服,眼不見為淨。
昨天睡得早,下樓的時候才八點出頭,阿姨沒想到他會現在下來,趕緊給他倒了杯牛奶然後進廚房做早餐。
越綏欲言又止,半饷還是把牛奶喝完了。
許劭因一般九點才出門,今天這個點居然就不見人影了,在躲我啊,他懶洋洋地縮回沙發裡,将手機開機。
還沒解鎖進入,頁面彈出來無數條消息,越綏直接一鍵清除。
除了999+的博客未讀通知,還有999+的簡訊提醒,大部分是十幾個追星群的@。
他已經通過019知道,所有賬号包括新創建的uihwerp都被人整理公布了出來,所以并不感到意外。此外就是崔疏桐的語音通話,許雙陽的消息轟炸,大學幾個前舍友的旁敲側擊,還有八竿子打不着的同學或者網友的好友申請。
把好友申請的權限關掉,越綏點開AAA小時工的聊天。
[AAA小時工]:您好,已經按照要求全部打掃了一遍
[AAA小時工]:(視頻)
[AAA小時工]:家具已全部換新
[AAA小時工]:(發票)
[AAA小時工]:減去采購費用、人工費用,結餘4778.19
[AAA小時工]:[轉賬4778.19]
視頻裡,家具煥然一新,各處角落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整面貼着崔疏桐照片的牆也沒有動。小時工是平台本地好評榜找的,越綏以平台發不出具體要求為由加了上了對方的好友。
[suia]:[已退回]
[suia]:多的都當辛苦費。
對面秒回:(微笑)好的老闆,以後有類似的活歡迎再找我~
最後一個劇情終于要開始了,越綏由衷地松了口氣。
019:【大人,為什麼不讓我把ip保護起來?他們已經開始通過痕迹把您的事情投稿到大學牆了。】
越綏:‘他們喜歡投稿就讓他們投,不破不立嘛。你保護好原主的爺爺奶奶就行,原主父母的信息也藏好了。’
【收到,019會努力的!】
他和019的能力被世界限制了很多,事到如今能将原主家人隔離在網絡風暴外,也得歸功于原主從未在網絡或是大學談論過自己的家庭,甚至開學登記的家長信息用了自己的手機副号,填的家庭住址也是很多年前、目前已拆遷掉的。
吃完早餐,他邊往外走邊給許劭因發:你的病似乎好得差不多了……我要處理一些事,先走了。
剛發出去,崔疏桐的電話又進來了。
“喂。”
“小綏,是你嗎?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任性想讓你陪我…你現在在哪裡?”崔疏桐的聲音聽起來狀态很不好,虛弱低啞得似乎整夜都沒睡。
倒是完全沒提及他的那些賬号。
越綏冷淡地嗯了聲,“我會暫時離開京州,地址稍後發你,你過來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好,好的。”崔疏桐倉皇站起來,不小心踢到茶幾,疼得生理淚水都冒了出來,臉上卻是截然相反的笑容,“我要帶什麼東西嗎……你不要擔心,我自駕過去,絕對不會被發現的。”
自駕确實是躲開跟蹤的好辦法,不過太累了,越綏還是準備坐飛機過去,反正有019在,隻要他不想,沒人能查到他的航班信息。
電話裡,崔疏桐還在為賬号被公司收走并更改了密碼,導緻他無法登陸發聲的事道歉。
019偷偷冒出頭,提醒他有人在看門口的監控。
别墅的監控是一直存在的,儲存的内容一年一删,主要為了防患未然,方便出事後查詢,平時沒人會看。
越綏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的小花園,正是花卉盛開的時節,姹紫嫣紅開了滿園,使得那道深灰色的身影愈發無處遁藏。
許劭因站在雕花鐵門邊,身後幾步遠停着一輛保姆車。他俊秀白皙甚至有些蒼白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躲閃的眼神讓他看起來不複往日那麼淡然自若,略顯淩亂的頭發和僵硬的姿态,也徒增了幾分頹然。
但越綏的視線隻在他的領口處停頓了一秒。
許劭因今天穿的依然是西裝,銀灰色獨有的細膩光澤在他的身上既輕盈又華貴,不過西裝的剪裁逃不出經典公式,再特别的顔色也隻是西裝而已——
真正讓人在意的是他扣到最頂的紐扣,和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
印象裡隻有談重要生意的時候,才會看見穿戴這麼整齊的許劭因。看來今天又是一場硬仗,所以才在車裡看監控緩解緊張心情?反正越綏不太懂,他朝對方點點頭,對電話裡說,“你到地方之前,不要再聯系我。”
“我知道,”崔疏桐幹巴巴地說,“你是怕有人監聽我的手機,我知道的……”
頗有一種看似在替他解釋,實則安慰自己的架勢,越綏順着他嗯了幾聲。突然,站在那扮演站樁的許劭因朝他迎面走來,在他不解的目光中,輕輕握住他空閑的手,屈膝跪了下去,先是單膝,然後雙膝。
發什麼神經?越綏皺眉,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阿姨滿臉無措的表情,連拿着果盤的手都在顫抖,幾秒後反應過來的阿姨倉皇逃離了現場。
他挂掉電話,一臉不贊同地低頭,“你吓到别人了。”
許劭因的表情很平靜也很安靜,沒有因為别人的突然闖入露出半分情緒,也不好奇電話那邊的人是誰,他隻是靜靜地擡頭看着越綏。
“那我向她道歉。”頓了頓,他說,“你要走了嗎?”
毫無波瀾的語氣,卻給越綏一種,他今天剛走,明天就能收到對方死訊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