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劭因自顧自地繼續說，“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我們很相似，都在這個年紀被趕出家，在深夜的街頭徘徊，卻很倔強地不想讓人知道現狀、不想被可憐，所以編出一段自以為合理的借口，用來證明其實我過得并沒有你想的那麼難。”

“……”越綏沉默一瞬，“你好像對我有誤解。”

“第一次見面肯定會有誤解的。”許劭因将他的手心貼到臉上，“當時你上了我的車，其實我有些生氣，你完全沒有警惕心，怎麼可以随便跟陌生人回家呢？但這樣的假設是沒有道理的，事實是你沒有跟陌生人回家，你去的是我家。”

越綏動了動手指，就又被他抓着蹭了蹭。

“那時候我想，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向你提供幫助……”

“什麼幫助，錢嗎？”

許劭因：“嗯，當時想的是錢，可惜第二天你就不見了。不過我現在很清楚，我們完全不一樣，你也不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他重複，“我很需要你，你可以不走嗎？”

越綏看了眼旁邊的019，沒說話。他還要去完成囚禁任務欸……雖然他不是完美主義，對高分也沒什麼執念，但到底是第一個任務，至少也得拿個合格的。

“昨天晚上的事，抱歉。”許劭因的頭低了下去，不再看他，語氣也變得遲緩，“我看到了綜藝，才知道你一直認識他，那天離開，也是為了陪他錄綜藝。你喜歡他，不喜歡我，我很難過所以做了沖動的事情，我當時想就算第二天你打我罵我，或者把我送進監獄，我都會接受。”

但是第二天，越綏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平靜地吃完早餐，給他發了簡短的消息，毫不留戀地朝外走。

而他躲在車裡，看着監控難受傷心到幾乎窒息，電話是誰打來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那個小明星。一個将他推到風口浪尖上的人，還要去見嗎，這個人根本就不配被他喜歡！當然，他心想，我也不配，但我會比他做得更好。

他内心波濤四起之際，越綏正在查看任務清單，019告訴他，淩晨更新了任務細則，但隻能拿到基礎分，堪堪及格，但它是看着越綏約小時工的，自然以為他不需要，并沒有提——加上論壇新手大全裡說，如果提前讓宿主知道任務有低分捷徑，會消極怠工，從而使系統任務評級扣分。

但是能解決大人煩惱的話，評級低一點其實也沒什麼。

019：【…就是這一條，名叫[禾崔]的網友發布帖子并引起網絡熱議後，事業任務就細分出了“影響力”的選項。目前大人的劇情任務完成了69%，黑色主角任務完成了63%，任務驗收選項已經亮了。您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脫離世界。】

越綏若有所思，‘如果留下呢？’

019如實道：【留下隻能活到原主的死亡節點，雖然劇情裡沒有，但他入獄後五個月就自殺了，所以您還可以在這裡6個月零13天。】

了解完，越綏低頭看向許劭因，他垂着眼，一臉的死氣沉沉。

他歎氣，“你跪着腿不疼嗎？”

“……”

“啞巴了？疼就趕緊起來。”将他拉起來，越綏問，“如果我走了，你今天還去上班嗎？”

這種時候會還會想到上班嗎？許劭因有些反應不過來，半饷才啞聲說，“不會。”他甚至想，如果可以，他就死在去年的深夜好了，當然，他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有多不識好歹以及道德綁架，所以他絕對不會說。

越綏點點頭，拽着他的手往裡走，“那就明天再上班好了。”他露出來的後頸還能看見粉色的吻痕，許劭因怔怔地盯着，心裡冒出不切實際的幻想。

突然，手被松開。他的眼睫顫了顫，心裡似乎湧出冰涼的淚水，面上卻露出一副坦然接受的麻木。

“你到底在想什麼？”越綏實在不理解，是他表達的意思還不夠明确嗎。

他有點不高興，冷着臉抓住他的領帶一拽，欣賞了一通他無措的表情，才靠過去咬住他的下唇。

一開始隻是他單方面的咬，很快許劭年反應過來，分開|腿和他嚴絲合縫地貼到一起，激烈地回吻他，直到咽不下去呼吸不上來才慢慢停下，然後還要用舌尖去舔他的嘴唇。

越綏等他舔了兩遍還沒停，沒耐心地将他推開，冷聲說，“你是想鄰居都出來看你發|情嗎？”

許劭因沒所謂，“看呗，反正都看過我下跪了。”

“……”搞得好像他真的有什麼特别的癖好一樣。

好不容易分開上樓，許劭因又貼了上來。可能真的是男人三十也如虎吧，越綏見他又要跪下去，趕緊把他拉起來新手上路。

……好吧，其實和接吻一樣，感覺也還行吧。

然後脖子上又被咬了一口……還是收回這句話吧，感覺很一般啊。

就這樣過了幾天，019趁許劭因終于去上班，冒頭說主系統到了。

主系統：【你說你任務完成了，就是這麼完成的？】

越綏懶洋洋地點頭。

【用天天白日宣淫的方式？】

越綏：“你也想？”

主系統沉默了好一會才再次出聲：【主角受還在你發的地址外面等。】

崔疏桐租下了對門的房子，一直在等他過去，也不敢給他發消息。

他當天告訴他：“别過去了”。雖然因為情況所迫，隻有時間打四個字，但很難理解嗎？

送走主系統，越綏重新給崔疏桐編輯了一條短信過去。

“别在門口等了，鑰匙在地毯下面，你可以進去。網絡上的事情讓我很難受，這段時間我們不要再見了，等風波過去再說吧。你好好工作。”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注意身體，太瘦也不好看。”

***

6個月零13天後，越綏在019提供的脫離選項裡選擇了“突發心髒病”。然後莫名想起許劭因再沒提起過讓他回去讀書的事情了，甚至在他不小心翻開專業書後，還會露出莫名緊張的神情。

臨走前，他再度點開崔疏桐家裡的監控，發現他并不在家，應該是還在外工作。雖然公司一直在試圖營銷他識人不清，但因為他拒不配合，收益甚小。不過臉在嗓在江山在，隻要他想工作，隻要他在意事業，通告還是源源不斷的。

然後他興味闌珊地切了幾下畫面，監控跳到廚房又轉到卧室……他的呼吸停了半拍，隻見原本空蕩蕩隻有床的卧室貼了一張巨型照片——是音樂節結束後拍的那一張，但是崔疏桐把自己截掉了。而照片旁密密麻麻地貼着一些，似乎是字的圖片。監控的像素不高，越綏隻能勉強認出上面寫的是——

“等風波過去再說吧。你好好工作。注意身體，太瘦也不好看。”

其中一張上有人用紅筆進行了修改，于是第一句話變成了：等風波過去我們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