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蘊假裝寬慰,擺出個笑臉,趁他不注意,老招新用一腳狠狠踩在陸狸腳上,緊跟着一肘子過去落在他腹部,陸狸臉色一瞬慘白。
蕭蘊隻當看不見,去買花,給崔寒煙挑了束幹淨的白荷,想了想還是大度地給後面那個也挑了一束。
過來塞進陸狸懷裡,陸狸低頭,見是白茉莉。
“謝謝你昨晚救了我,兩次,不用客氣。”蕭蘊說罷,回客棧找崔寒煙。
陸狸掌上,白茉莉墨綠的葉子間有霰雪似的小小白花,正散發幽香。
捏着花站在房門口,蕭蘊想起來方才的事,起因是崔寒煙又吃飛醋了。隻因為在一處醫館裡,蕭蘊想起來要給陸狸買治他臉傷的藥,崔寒煙由此知道了昨夜的事,就開始不對勁了。
知道自己半夜三更跟除了未婚夫以外的男人逛山頭,哪怕是舅舅也多少是有些不太合适,蕭蘊也不否認:“可要不是他,你現在應該正在斷崖下找我的屍體。”她說,“這不是應該的嗎?你怎麼這麼小氣?”
“我小氣?”他氣的直笑,“一天了現在才想起來,等你的藥買回去,我看他傷口都長好了。”
蕭蘊不想多說,他卻非說她心裡塞的全是陸狸沒有他,不依不饒耍起賴來。
這題超綱了。
在人間活了十五年了,連七歲的旭兒撒起嬌來都沒有這般惡心人過,蕭蘊一時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她承認心裡是陸狸,卻不承認沒有他。或許真是有的,怎麼可能沒有?
“那你想我怎麼證明?”她問。
“哼!”
蕭蘊:……
她還在門外站着,皺着眉頭糾結,冷不防幾雙手從背後伸過來,齊齊使力一把将她推了進去,門被撞開,正對上崔寒煙。
“……”蕭蘊把花遞給他,“本公主請你去劃船,就今晚,你要是不給面子,我往後就不理你了,你自己回京城去吧!”
崔寒煙不接。
“我數三個數,一,二……”
纖弱的少女倔強地站着,雖是換了身尋常布衣,這幾日眼下也明顯有倦色,倒是更加靈動,正直瞪着他,攥着拳該是準備打人。
那還是不惹了吧。
第三個數還沒數出來,花被接了過去,崔寒煙輕嗅了一下擡眼看她,蕭蘊别開眼睛,猶豫了一瞬還是别扭地轉過來,正對上他的視線。
“三。”
“去。”
豐都北側的湖,夜色甚濃。
本來是想看滿船星河,然而天公不作美,沒有星河,隻有陰雲密布。崔寒煙靜立在湖邊,等着蕭蘊上船表達誠意。
蕭蘊怎麼也邁不出一步,她怕水,尤其是黑夜的水面,像等待着吞噬一切的惡鬼。
藏在暗處舉着片樹葉遮目的三人也跟着心神不甯,陸狸想要出來阻止,被一隻手輕輕按住了手臂:“這是他們的事,阿狸哥哥不能去。”他立刻明白珠珠的意思,這種事不該他出面,他也不能再亂摻和他們兩個的事。
崔寒煙還在等,蕭蘊咬牙不認輸,擡腳要踏進船裡。
手臂被拉住。
“算了。”崔寒煙語氣分明是緩和,卻仍假裝冷淡,“我怕掉進去,原諒你了。”
蕭蘊心頭纾解。
剛想走,眼角處綠光一閃,一隻死魂蟲從水面飄過,徑直朝着蕭蘊而來。
啪。
崔寒煙雙手一合,小蟲子在他掌心扁成一片。陸狸聽見聲音心知不好,率先走出來,身後緊跟着珠珠和星辰。
然而,崔寒煙盯着珠珠的眼神卻有了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