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無際的白色荒野裡,一隻凍到發白的手伸出來。
“咳咳咳咳咳。”
半埋在雪堆裡的祝穗禮手先出來,撥開浮在身上的雪,半跪在地上,瘋狂咳嗽。
她滿身是汗,糊在身上,寒風一吹變成冰渣,黏在她的衣服裡。
祝穗禮站起來,積雪厚度約有三四十厘米,堆積在她膝蓋以下的位置。
前方百米處,她的家伫立在那裡,沒有倒。
雪似乎也沒有她鏟雪時看到得那麼大。
蛛絲利用滿屋的咒語,趁她生病,開辟她的夢境作為臨時的新空間,拉屋子裡所有會動的物體進去,僞裝成現實世界。
不得不說,他僞裝得很成功。
她吸收異世界能量造成臨時的空間破裂,時空波動,她被扔進了雪地裡。
“富貴。”她清嗓喊道,嗓子梗着刀刃的割裂感沒了。
呼啦啦的冷風裹挾雪花往她嗓子眼裡灌,祝穗禮喊了一聲便閉上了嘴。
雪地裡,折射白日光線的玻璃塊格外顯眼。
一隻潔白如雪的白狐跳出來,邁着從容的步伐向她走來。
它嘴裡叼着像玻璃的能量塊送給了祝穗禮。
白狐優雅地在她面前坐下。
祝穗禮有點錯愕,“你沒走?”
随燕歸人走了,留了一隻狐狸在這裡。
白狐微微颔首,它站起走了幾步,爪子搭到她的腳面上。
意思是,它選擇了她。
選擇。
祝穗禮仔細端詳它,标志端莊的狐狸臉充滿靈性,在人類審美中相當漂亮,和蛛絲視角裡奇奇怪怪的東西一點不一樣。
她問道:“你和那根會綁人的蛛絲是同鄉嗎?”
白狐瘋狂搖頭。
“那你是從其他世界來的?和它,和我們都不一樣的世界。”
白狐點點頭。
“你上一個選中的人是随燕歸嗎?”
點點頭。
祝穗禮沉默,起碼說明三件事。
一是,他們這裡漏成了一個篩子,不止一樣生物跨越時空界限。
二是,她進入房子沒兩天,咒語就開始生效,她的夢裡幻境已然搭建。
三是,她在現實和夢境之間帶進帶出的介紹框内容,是真的,客觀的,不受她意志為轉移。
心驚膽戰十餘天,她看到的謎團一個沒少。
她摸摸狐狸順滑的皮毛,手附上去,雪花浸透的表層毛毛冰冰涼涼的。
祝穗禮還有很多問題想問,比如你知道為什麼随燕歸和你會被拉進我的夢境;為什麼我和富貴都能看見你,是你做了什麼嗎;你來自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不會說人話的狐狸明白答案也告訴不了她。
祝穗禮咽回堆在嗓子眼裡的問題,專注當下:“你能幫我找找富貴在哪嗎?咳咳咳咳。”
心弦放松,喉間癢意争前恐後冒出來,冷風一吹,她側過身,咳得愈發厲害。
白狐輕盈地跳到一邊,挖出埋在雪層下的富貴,叼過來給她。
“謝謝。”祝穗禮平複完咳嗽,說道。
白狐的尾巴微微搖晃,它選擇的新應召者,心更軟一點,人更溫柔一些。
小雞富貴沒有動靜,失去機械自動調節的溫度,冷冰冰地躺在她的手心。
祝穗禮摸了摸,在小雞腦袋上摸到一個開口,她把白狐帶來的玻璃能量塊裝進去。
“滴——”
“充電已完成。”
“發财發财發财,我做噩夢啦。”富貴醒來小雞嘴叭叭個不停,“夢裡家裡髒死了,到處是蜘蛛網,别說掃地了,我走都走不過去。”
電子腦袋裡的噩夢不該是一堆亂碼嗎?
祝穗禮聽它叽喳得差不多,“富貴,幫我測個體溫,咳咳咳。”
富貴安靜下來,“三十六度三。”
“咳咳。”她的燒退了,咳嗽随即跟上來,“我們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開燈。
白日裡不甚明顯的燈光,昭示供電沒斷。
客廳裡堆着他們雪天前買的包裹,富貴去廚房給她倒了一杯蜂蜜水潤嗓。
夢裡怎麼也找不到的蜂蜜,就擺在廚房的流理台上。
祝穗禮拿出手機,手機有信号,她的金镯子被退單不是夢,甚至她五千多的面霜在她大戰異世界的時候也被退單了。
剩餘的包裹物流停滞,彈出向她緻歉的消息,表示等待暴雪暫歇後會盡快送達。
現實和夢境交織,她分不清哪一筆是真實的。
富貴變回圓柱體形态去幹活,它拖出兒童房裡的取暖器,在客廳通上電。
它頂上兩個盆,拿上熱水壺放到祝穗禮手邊,“水壺裡的水是溫的,你冷先用溫水沖一下,樓上樓下衛生間的熱水器和暖風機都能用,你想去哪邊?”
“樓上吧,咳咳。”祝穗禮坐下放空了一會兒,冷不丁道:“我想吃蛋炒飯,你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