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紅在毛巾堆裡趴下,默認祝穗禮的話。
她們加緊洗出未來五天要穿的衣服,趁有吹風機用,盡量保障在不得不離開醫院前,她們身上是幹燥的。
祝穗禮記得上學她住在一樓陰面的宿舍,住了四年,每到冬春交界的雨天,她手上必去醫院配藥膏治濕疹。
她們在辦公室門把手和扶欄中間系上繩子,清水洗過的短袖褲子在擰幹後搭在上面,按序用吹風機吹幹,走廊上全是滴滴答答的水痕。
她們洗衣服、吹衣服、晾衣服花了太多時間,回去路上遇上随燕歸拖着露營車進行政辦公室,他衣服換了身新的,頭發沒幹,一副洗漱完的樣子。
常頌好好奇張望:“實習生,你在做什麼?”
打開的冰箱門擋住他一半的身體,随燕歸有條不紊地歸置冰箱裡的東西,沒回頭:“放肉放菜。”
露營車裡蘿蔔西蘭花大白菜,少說五十幾盒分裝好、種類繁多的肉片堆在一起,五架酸奶壓住底下一箱蘋果。
“哪來的菜?”祝穗禮驚訝。
怪不得她拖東西感覺底下涼涼的,原來是生鮮在化凍。
“薅來的。”任月寒答道。
他們三個比祝穗禮和随燕歸專業、熟悉得多,不需要磨合與試探,車停在中間位置,兵分三路分别進藥店、内衣服飾店以及生鮮超市,定好半小時的鬧鐘,時間一到,務必回到車裡去下一站。
這樣拿到的東西是祝穗禮他們的兩倍。
“蘋果常溫放着吧,冰箱裡能塞下那麼多東西嗎?”祝穗禮順手抽開辦公桌下的櫃子,裡面塞了一提拿過幾包的抽紙,她将抽紙扔進露營車。
随燕歸打開冰箱下層,裡面有一層塞滿棒冰。
“三月份他們就買棒冰了?”
“這幾天是熱。”
沒下雨前,路上随便拍張照,穿毛衣和穿短袖的路人能框在同一張小小的相片裡。
随燕歸将肉分出十盤放在冷藏,剩下的在冷凍區清出一層放肉,“回去吧,謝明在煮面了。”
祝穗禮的衣服用塑料袋裝着挂在胳膊上,勒出一道痕,她的手主要抱着祝紅,折疊桶這些東西常頌好和任月寒幫她拿了。
祝紅身上的毛在等返□□最後一輪,走廊濕滑,祝穗禮選擇抱它走完這一段路。
幹淨的白狐值得珍惜。
随燕歸自然地接過祝紅,手埋進松軟的皮毛裡,“它洗過澡了?”
“……嗯。”祝穗禮手裡一空,眼睛不自覺地瞪大,她慢一拍調整好狀态,忍住想抱回祝紅的動作:“記得再用吹風機給它吹一下毛。”
考慮到他們一人一天一個蘋果,一箱蘋果撐不了一周,露營車原樣拉回蘋果,沒塞進已經滿滿當當的冰箱裡。
員工休息室變得擁擠很多,物資分門别類堆在角落,養生壺裡在煮紅糖生姜花茶,中間一張露營桌占據大半走道,桌上多了兩個小電鍋,小鍋旁邊是一排醬料,兩排酸奶,一包拆開的挂面,甚至還有草莓和桑葚。
要不是環境不對,他們真像是結伴去春季露營。
謝明掰菜下肉進鍋:“我在休息室的櫃子裡找到的,沒人有潔癖不能用别人的鍋吧。”
有潔癖,餓死吧。
有電用電,露營店拿的卡式爐和氣罐排在停電之後用。
祝穗禮拿了顆桑葚吃,一路颠簸,草莓和桑葚磕壞了不少,今天不吃掉,放冰箱明天估計也沒法吃了。
“清湯面啊,要吃什麼口味的,自己調醬料。”謝明拿出新碗,均勻分面。
雖然都是新的,用寵物碗吃東西總覺得不自在,有新的人碗自然用新的。
“晚上你們睡床還是搭帳篷?”任月寒不吃辣,用豆瓣醬拌面。
“搭帳篷的話,我們不一定要住在房間裡,走廊沒窗不用擔心風雨灌進來。”謝明關掉小電鍋。
平和的假象在你一句我一句的閑聊中搭建起來。
“地上潮,睡帳篷底下要多墊點東西。”
“早上起床要帳篷收起來,不然走路不方便。”
“你們一般幾點起床,湊在一起可以一起吃早飯。”
“不用等我,我一般早飯和午飯一起吃的。”
祝穗禮舀湯沖散過鹹的豆瓣醬,思量睡帳篷晚上富貴回來,她還能跟富貴說點悄悄話。
“轟隆隆。”接連的白光照亮屋外的天空,屋内的電壓不穩,燈泡閃爍幾下,最終還是沒有熄滅。
一輪閃電過後,明亮的燈光下,所有人屏住的呼吸齊齊呼出,在沒人說話的環境裡格外明顯。
幾人圍成一個圈,無人說話,平和假象搭建不到兩分鐘就敗給了變幻莫測的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