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一聲清亮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景哥哥,我讓你買的胭脂可買了?”來人是太子第六女承平郡主,一身鵝黃織金繡花衫裙,眉眼彎彎,燦若驕陽。
郭宓看了一眼承平郡主,訓斥道:“這麼大個人了,還這般沒規矩。”話雖嚴厲,可眼裡盡是寵溺。
承平郡主撇了撇嘴道:“母親和景哥哥都不是外人,自家人面前還講那些個虛禮,豈不累人?”
“是了是了,安平說的對。”程懷景點頭附和着,而後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去晚了,那胭脂讓别人挑走了。”
聽到這話,承平郡主瞪着程懷景,氣呼呼的模樣,跟個小河豚似的。
“别氣别氣,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說罷,程懷景從懷袖裡掏出來一個雕花檀木盒子,打開盒子,裡頭的錦緞上擱着一枚簪子,蝶戀花式樣,掐絲工藝,上頭鑲嵌着綠松石、紅瑪瑙、藍寶石,輕輕一碰,蝴蝶觸須一顫一顫的,栩栩如生。
“是如意齋的多寶簪!”見着簪子,承平郡主瞬間就沒了脾氣,迫不及待的将簪子戴上了,“母親,好看嗎?”
“好看,我家安平自然是最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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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東風袅袅,海棠花悄然綻放,燦若雲霞,芳香四溢,樹下一叢叢的三色堇,更添幾分春色。
如蘭坐在樹下的石凳上,看着手中斷裂成兩節的蘭花玉簪悶悶不樂。這是文炎敬耗費心神,親手雕刻的,就這麼斷成兩節了,都怪那個程懷景。
程家本家一直鎮守西北,在朝中的地位不高不低。但,今時不同往日,程家在“申辰之亂”中,戰功赫赫,程将軍的夫人與如今的太子妃又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程家的地位水漲船高,程老将軍被封為定北侯,程将軍被立為世子,程懷景是程将軍的嫡子,行七。坊間傳聞,程家皆是武将,獨獨出了程七郎這麼一個恃才傲物,落拓不羁的文士。
除了打扮,那行為舉止哪有半點文士樣?如蘭一想到程懷景的臉,就恨不能再給他來一巴掌。
“姑娘,凝露坊的夥計送了這個過來。”喜鵲将一個小盒子放到了如蘭跟前。
“嗯?”如蘭一臉狐疑的接過盒子,打開,裡面裝着的正是她在凝露坊相中的那盒胭脂,是獨一份的,别地都沒有。
這盒胭脂不該是被程懷景定走了嗎?
“你付過銀子了?”
喜鵲搖了搖頭道:“那夥計說,已經有人付過了。”
莫不是程懷景最後沒買,最後讓别人買走送了過來?難道是敬哥哥?總不可能是程懷景,他沒道理與她争了半天,最後又将東西拱手相讓。
如蘭想着,拿起盒子和胭脂,裡裡外外看了個遍,并無落款,也不見隻言片語。這一盒胭脂要不少銀子,許是敬哥哥怕她擔心,故意不落款的。